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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王丽和李剑来到新井址处,只见村民们挖泥的挖泥,运土的运土,嵌石的嵌石,个个都忙得不亦乐乎。来这儿做工的村民有男有女,大家都为此次工程做着力所能及的贡献。

王丽来到工地,见到她的村民都会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而王丽也会客气地叫他们叔叔、伯伯、婶婶、哥哥、姐姐,使得工地的氛围充满了温馨气息,就好像一家人在一起似的。

有的村民认出了李剑,也会十分客气的跟他打招呼,李剑也都一一回应,有认识的他也会叫他们叔叔、舅舅什么的,王丽叫哥哥姐姐的,他也跟着叫哥哥姐姐,引得大家都赞不绝口,说这孩子真懂事。

王丽四下看了看,见一个头戴草帽的妇女正握着锄头在一边默默地锄草,王丽不用看正脸就认出了她是吴婶。一看到吴婶她就想到了那天黄昏时候,她在后山无意间偷看到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于是她一脸坏笑地故意走上前跟吴婶打招呼:“吴婶!”

“哦,是丽丽啊!”吴婶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锄草。

“吴婶,怎么是你来帮工啊,吴叔怎么没来啊?”王丽故意问道,还特地注意观察吴婶的反应。

“哦,家里没柴烧,他上山打柴去了。”吴婶一脸老实地说道。

“哦,这样啊。”

王丽见吴婶没什么异常表情,还是跟往常一样,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觉得没意思,就走开了。

不过她又觉得吴婶还真挺会隐藏的,平日里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连个像样的笑容也不见,可那天黄昏时候却又是那么地狂野奔放。到底哪个才是最真实的她呢?王丽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得不感叹,人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李剑一直在一旁观看大家做工,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特别新鲜,乡村的人们身上的人情味也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王丽走过来后,李剑上前问她跟吴婶说了些什么,王丽说:“没什么,就是随便打个招呼。”

“哦。”李剑点点头。

这时王丽又朝吴婶瞥了一眼,神秘兮兮地把李剑拉到一旁,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啊,真的?”李剑一听王丽说完,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

“可不是真的嘛!”王丽得意地小声说道:“我亲眼见到的!”

“丽丽,你好坏啊,居然偷看别人做那事!”李剑一副奸笑的样子。

“你才坏呢!”王丽一捏李剑手臂道:“人家又不是故意看的,是他们让我看到的!”

“你别看吴婶现在脸上一副老实又平静的样子,”王丽朝吴婶瞧了瞧,又悄悄对李剑说,“你是没看到,那天黄昏,她可销魂了!啧啧!”

“哎呀,丽丽,完了完了。”李剑一边摇头一边朝王丽的小翘臀一拍,说道:“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讨厌!”王丽撅嘴道:“你可别到处传啊,吴婶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可别坏了她的名声!”

“那你还把这事儿跟我说?”李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给生活增添点儿乐趣嘛!”王丽笑道。

“放心,我可不会随便去传这事儿,”李剑说,“不仅坏她名声,也坏我名声!”

“这就对了!”王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聊完这个小秘密后又各自散开了。王丽见到一个青年女子坐在一堆石头旁用铁锤将一块块石头打磨均匀,好奇地笑着走上前去。

“周婶,你也在这儿呢?”王丽笑着招呼道。

“哎,是啊,丽丽。”那女子周婶笑着回应道:“这么大太阳,怎么也不戴顶帽子啊!”

“没事儿,我不怕热。”王丽笑呵呵道。

“暑假在家里无聊吧!”

“可不是,所以就跑这儿来啦!”王丽问:“小宝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这么好玩的地方,不来可惜了!”

“怎么没来?”周婶四下望了望,说道:“刚刚还在这儿呢,不知道跑到哪儿自个儿耍去了!”

王丽正在与周婶聊着天,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叹息:“唉呀,这个志超,怎么这样呆呢!推个沙也推不好!”

工地上所有人都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中年汉子站在一个侧翻的推车前,双手叉腰,一脸无奈的表情。旁边一个打着赤膊,垂头丧气的高个子,王丽仔细一看,原来是徐志超。

王丽好奇地走上前,李剑也走了过来,见推车里的沙子大部分都因翻车而倒了出来。王丽顿时明白了,一定是徐志超在帮忙推车的时候,不小心把车弄翻了,心中嘲笑道:“真是个笨蛋!”

尽管王丽猜到大概是这么回事,可她还是向站在一旁的那个叉腰汉子问道:“志远伯伯,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汉子没好气地说道:“这个志超,让他帮忙给我推推车,我特地嘱咐他注意点、小心点,前几次还推的好好的,这次前面一个石头,他没看到,我还提醒他让他注意,不知他是没听到还是没反应过来,只顾闷着头拼命往前推,车轮子撞到了石头上,翻了吧!”说着白了旁边的徐志超一眼。

周围人听了都纷纷摇头,王丽听到人群中小声传出一两句“没用”“没出息”“窝囊废”等等言语,王丽明白这些都是指责徐志超的话。她看了看徐志超,见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脸苦闷样儿。

志远伯伯看了看徐志超,一脸烦躁地吩咐道:“赶紧赶紧,别傻站着了,把铁锨拿来把沙铲进车里去!”

徐志超好像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志远伯伯再也忍不住了,吼道:“快去拿铁锨啊,没听到我的话啊!年纪轻轻,怎么生的这么呆!”

“铁……铁锨在哪儿?”徐志超怯生生道,好像被吼傻了一般。

“铁锨在哪儿,你说在哪儿,我不知道在哪儿?”志远伯伯冷言冷语道。

徐志超急得原地打转,志远伯伯看他那个呆样儿,十分无奈而又近乎哀求地叫道:“哎哟喂,你不知道去问一问嘛!长着一张嘴就知道吃?”

王丽看着徐志超方寸大乱的样子,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李剑说了一句:“我刚刚好像看到那边放着一把铁锨,我去拿来!”于是就跑到那堆石头旁,果然很快便拿了一把铁锨过来。

李剑将铁锨递给徐志超,徐志超接过铁锨开始一锨一锨地把地上的沙子铲进车里。

在徐志超铲沙的时候,王丽蹲下身子,笑着问他:“志超,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王村长让我过来打打下手。”徐志超一边铲沙一边喃喃道。他因难堪而脸颊发热,也不敢去看王丽了。刚刚推车侧翻的时候,徐志超也自责不已,再看到王丽过来了,更是焦心难熬,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或是当场去世才好,总比在这儿出丑强!

徐志超是个内心极度敏感的人,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特别是王丽对他的看法。如今他在她面前出这么大的丑,这让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她呢,她会怎么看自己呢?何况,不仅是王丽,连李剑也在旁边,连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样子。回去之后他们一定会把自己出丑的事当作谈资,偷偷地私下交流,徐志超甚至能想象出他们在讨论他时一脸自得的样儿。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这都怪村长,好好的干嘛要把自己叫过来,难道不知道自己笨手笨脚吗?还是故意要让他来这儿出丑,让大家看他的笑话?他心里越想越气,他觉得村里人简直是没事找事,好好的建个什么井,真是无聊至极!

徐志超把沙子都铲进车里后,放下铁锨,就继续跟志远伯伯一起推车。志远伯伯对他说道:“脑袋瓜子再灵光点儿,手脚麻利些!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别整天那么木讷!”徐志超唯唯称是。

推完沙子后,徐志超找了个空地坐下歇口气儿,远远看见李剑和王丽蹲在周婶旁边帮她打磨石头,还有说有笑的。徐志超见这场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志超,过来!”一个穿青色背心的汉子拿着箩筐站在那堆石头旁叫道:“帮我抬一筐石头过去。”

徐志超十分不情愿地起身走过去,与青色背心汉子一起一块块地把石头往箩筐里装。李剑和王丽也主动帮忙把石块装进箩筐。

装满后,青色背心汉子将木棍穿过箩筐上的绳子,和徐志超一人抬一端,吃力地慢慢把石头抬起来。

“利索点,别再呆了啊!”背心汉子嘱咐徐志超道,生怕他又出什么纰漏。

两人总算安然无恙地把石头抬到了井边,开始一块一块地从筐里把石头拿出来。

这时井里正在嵌石的师傅对徐志超说道:“小伙子,去抠一块泥巴过来。”

“哪里去抠啊?”徐志超问道。

师傅四下看了看,眼睛朝着一处说道:“那有,随便搞一块臭泥巴过来就行了,我把这里的一个缺口扶一下。”

徐志超朝师傅示意的地方望了望,见是一条臭水沟。他觉得有点恶心,实在不想去,这时刚好村长来到了旁边,他怕如果不去的话会受村长责备,不敢不去。

徐志超又怕自己在干这样的脏活时被王丽看到了,内心倍受煎熬的他朝王丽望了望,见她正专心地和李剑聊着天,没有注意到他,于是他悄悄走到阴沟边,挖了一大块臭泥巴。

“快点,小伙子!”师傅喊道。

徐志超转身捧着泥巴走过来,恰好与不远处的王丽四目相对。只见王丽看着他,嘴角微微扬了扬,不知道是嘲笑还是鄙视。徐志超额头一热,硬着头皮把泥巴交给师傅,又继续把箩筐里的石头往外搬。

搬完石头后,青色背心汉子让徐志超去一边歇会儿。

徐志超闻言便躲到远处一株枝叶茂盛的大樟树下,倚树而坐。他尽量不让人看到他,免得又吩咐他做这做那。但他又不敢跑的太远,因为他怕村长说他逃工。他坐在树下一直注意工地上的情况,他不直接往工地上看,只用眼睛的余光时不时斜视一下,而且下意识地把身子侧着,好像这样人家就不会发现他似的,其实他待的位置人们一眼就能看到。

到树下没多久,徐志超突然觉得脖子后面一阵热流,直流到后背。仔细一看,又没下雨,而且雨水也不会像这样不断地直流,更不会是热的。他下意识朝上一抬头,只见那水流从树叶里弯下来,很快就没了。

徐志超感觉情况不妙,起身走开,吼了一声:“谁在树上?”

这一声工地上的人都听到了,都把注意力转移到樟树上。不一会儿,一个小孩童从树上露出身体来,疑惑道:“志超哥,你怎么在这儿?”

“你……你刚刚在树上撒尿?”徐志超恨恨地问。

“是啊,你在下面吗,我没看到你。”小孩天真地眨着眼睛。

这时周婶走来了,问徐志超:“怎么回事啊?”

徐志超羞于回答,脸涨的通红。

周婶又问小男孩:“小宝,怎么回事啊?”

小男孩正是周婶的儿子小宝。小宝认真答道:“我刚刚在树上玩,没看到志超哥在树下,不小心把尿撒他身上了。”

周婶听了对小宝呵斥道:“谁让你这么调皮,撒尿也不知道下来撒!”又看了看徐志超的狼狈样儿,连周婶自己也不禁好笑,她对徐志超说:“小孩子不懂事,回去洗一洗就好了。”

工地上的村民见这情形,都暗自窃笑。李剑和王丽站在一边也偷笑不已。一个村民还特意笑着对王丽和李剑伸了伸舌头说:“这真是呆人倒呆霉啊!”王丽听了忍不住咯咯直笑。

徐志超见自己已经沦为众人笑柄,再也不敢到工地那边去了,免得更加招人闲话,他灰溜溜地找到一处树荫坐了下来,用自己的衣服把后背上的尿擦了擦。

这时,村长领着几个人,每人提了个蛇皮袋子,来到工地上。放下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个又大又绿的西瓜,村长吆喝众人道:“都歇一会儿,吃西瓜了!”

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聚拢来,开始分西瓜吃。

李剑和王丽站在一边,没有过去。徐志超也没有过去,仍旧坐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众人。

村长拿了两块西瓜,走到李剑和王丽身边,把西瓜递给他们俩,笑着说:“一人吃块西瓜,解解渴!”

“不用了,我们不吃,还是让大家吃吧。”王丽笑着摆摆手道。

李剑也笑着客气道:“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们了。”

“还有呢,快拿着。”村长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王丽拗不过,伸手接过西瓜笑着说道:“谢谢村长伯伯。”

李剑也接过西瓜,道了一声“谢谢”。

村长笑着走开了,又朝徐志超喊了一声:“志超,别傻看着了,过来吃西瓜!”

徐志超听了村长的叫喊,缓缓站起身,走到人群中,偷偷拿起一块大西瓜就走到一边大口吃起来。

“志超,”村长又朝他喊道,“吃完西瓜你回去吧,这儿不用你帮忙了。”

徐志超呆呆看着村长,村长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一遍:“这不用你帮忙了,你等会儿回去吧!”

徐志超“哦”了一声,继续吃瓜。

王丽跟李剑说道:“我们待会儿也回去吧,外面太热了。”

“好啊。”李剑咬了一大口西瓜。

吃完西瓜后,李剑和王丽就准备回去。王丽朝徐志超看了看,见他已吃完西瓜,坐在那儿发呆,她又想到了他今天的倒霉遭遇,心中觉得好笑,然后就朝他喊道:“志超,你回去吗,咱们一起吧?”

徐志超站起来,一脸愁容,走了过来,低着头淡淡地说了声:“走吧。”

三个人一块儿离开了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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