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夜已十分，万籁俱寂，空气中传来阵阵灵气。
陈可乐盘坐在山上，以神识窥见星空图的无上妙法。
星空图中大道流转，与夜空中的星辰一般无二，仿佛自开辟天地时，便已诞生世间。
空中无数星辰横亘，天地道纹暗藏其中，若将他们连在一起，便能看见个个古老的文字。
“苍穹，捭阖...”
星尘神帝观星空而领悟出的大道，在星空图中一展无遗。陈可乐坐在盘坐在地，用心领会，只觉得如道法浩瀚烟海，无法琢磨。
星空图已经与他的圣田融合，在圣田中，星空图与圣火同在，一如天地间的星辰和太阳同在。下方的汪洋之中，一朵莲台沐浴着星空图中垂下的神华，如今变得非常清澈明亮，犹如脂玉一般。而汪洋中的那条蛟龙，依旧藏在海底，悄无声息的活动着。
陈可乐沉思起来，当年验仙石上，烟雾之中，有神龙游动...
“验仙石！龙？”
陈可乐恍然大悟。
“难道，我的本命物是...龙！”
龙！这个早已经消亡的物种，传说，只曾经短暂存在于上古神人的时代中。他们御龙而行，所向披靡，是那个时代最令人向往的岁月。
可，岁月无情，沧海变桑田，任他再无可匹敌，也终在岁月的消失中灭亡。最后，只剩下种种传说....
传说，龙依旧存在于世间，只是，再也无人能够驾驭得了，再也无人寻得到了。
就如圣田中的龙...陈可乐只能感应到它的存在，无法召唤出来，甚至有时看都看不见。
月已下，星辰轮换...
陈可乐不觉已经入定几天了。
他的圣田中，灵气充盈，月华如水，铺散在水面，泛起了点点斑驳的光影。
那条藏在深底的蛟龙，偶尔也会浮出水面。
就像这时。
它全身晶莹剔透，有几米长。而且龙鳞未全，就像一个幼崽。
陈可乐笑，想起在异渡中训练时，他刺杀的那条小蛟龙都比这条龙看起来厉害。
那龙似乎感应到陈可乐在笑它，一下子就潜入水底，再无踪影了。
陈可乐收了气息，终于缓缓站起来。忽然感应到天地灵气，犹如大海，滔滔不绝。
“哥哥！”
陈可乐笑道：“小月，你怎么来了？”
小月已褪去了许多边漠的模样，变得灵秀起来，她清澈纯洁的双眼，时而流动着一种淡淡的忧愁。谁也不知她在忧愁什么...
或许是母亲的离开，或许是父亲的消失，亦或是感受到世间不平的叹息。
“从第一天晚上你没回家，我就在这里陪你了。”小月如是道。她仿佛已经长大，不再恐惧黑暗，她也变得勇敢了，可以在这空旷的山上陪着哥哥几天几夜。
陈可乐非常惊讶，此地从他一入坐时，便画好了结界，小月是怎么进来的？
“哥哥，我在夜晚看到许多神虹往一个地方飞去，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小月，我们回家吧，我感觉最近有大事发生。”
小月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可乐，忽然乖巧的笑着扑了过来，挽着陈可乐的手，笑道：“哥哥，你说的给我烤鸡呢？”
陈可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小馋猫？”
陈可乐烤的鸡真是香，连张阳大爷都忍不住赞叹，更不用说是小月了。惟有张不凡，一脸冷静，毫无波动地吃着肉。
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子，身上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煞气...准确的说，是杀气！与生俱来的杀气。他犹如一尊死神，一尊正在成长的死神，仿佛对世间万物毫无感情。
陈可乐和小月已经在安平镇住了几天，但是，张小凡从来没有和他们说一句话。
他唯一的情绪波动，或许是在那天下午，他被朱二爷割裂脖子，本已经万念俱灰，却在看见小月的那瞬间，空洞的眼睛忽而闪过一丝生机。但，转眼而逝。
小月见张不凡在那毫无表情的吃肉，显然觉得奇怪，就问道：“张不凡，我哥哥烤得鸡不香吗？”她很少看张不凡，也从不和他说话。如果说陈可乐是她心中的光，那么，张不凡就是深渊，就是黑暗...她害怕靠近他。但此刻，光就在身边，她终于敢直视深渊。
张不凡愣了愣，悄然地往小月那里一看，立即闪过眼神，垂落在烤鸡上。
“我...我...”他吞吞吐吐，想说什么，似乎又说不出来。
难道他是结巴？亦或，对小月的主动说话，感到不知所措？
小月淡然笑道：“很好吃吧？”
张小凡点点头，低眉而又忍不住地看向小月。她那样灵秀，那样美丽。这是光啊！是他黑暗人生中的一缕最亮的光，他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年迈已知天命的张大爷自然看出了孙儿的心思，他从来未见过孙儿情绪如此动荡过。这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孩子，能在朱二爷的压迫中存活下来，实在受苦极多。
“哎！”张大爷叹息。
三个小孩皆不知张大爷为何叹息。
但张大爷怎么不叹息，他知道张小凡绝对不是池中之物，所以他早就为他做好了打算。他已经备好了一批灵源，希望能通过扶桑圣地的交接人将孙儿带去圣地修行。但是，这个计划却始终未能如愿。
张大爷看着陈可乐，笑道：“为了感谢可乐兄弟和小月的救命之恩，我们特地为你们准备了灵源，希望你们能精进修为，为世人抱不平。”
陈可乐看出张大爷那闪烁的双眼，带着无比的真切，实在令人动容。他道：“张大爷不要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张大爷点点头。随后，从怀中拿出两个暗黑色的小盒。盒子上雕刻着精细的纹络，并没有道韵流转。他慢慢打开一个盒子，顿时白华如水，灵气散发。
“这是？”陈可乐不可思议问道。他从来没有见过灵源，只知道灵气在天地之间，要获取必须入定。
“这就是灵源。”张大爷眼里放着精光，他笑道：“天地间灵气充裕的地方，就会有灵源形成。灵源是灵气的结晶，存在于大地之下，大多是上古存留下来的。也有机缘巧合快速形成的。”
陈可乐问道：“那怎么才能找到呢？”
张大爷道：“世间有一种人，他们就是择灵师。相传他们可以寻灵源，锁灵脉，游走于天地之中，隐匿于市集之间。凡天下大乱，他们就会选好一股势力，帮助他们得灵源，定天下。”
陈可乐觉得惊讶，这世界果然奇妙，还有这种事情。
张大爷又道：“也有一些择灵师，会帮助一些普通人，将一些有灵源的地方开采出来，让他们与圣地合作，实现富裕的梦想。”
“许多年，我们这里就是一位择灵师选择的，他留下了一本《择灵经》，住了几天就离开了。”
张大爷又开始叹息了，忽然仰望星空道：“哎，那时候，我才六七岁，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陈可乐道：“张大爷为什么不修行呢？修行者的寿命一般很长的。”
年已古稀的张大爷此刻笑了起来，他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如枯老的树干一般。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太多的了悲欢离合。他无法想象倘若修行，那将是如何寂寞与无趣。
“普通人的一辈子就那么长，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一切都遵循天意。如此便好。”
小月觉得张大爷已经老了，自然可以这么说。但是，张不凡呢？他年纪轻轻，难道也要做一个听天由命的人？
这时，张不凡冷冷道：“我不信，天。不，不信，命。只，只，信，自己！”
他，他果然是个结巴。
张大爷看着自己的孙儿，也不知说什么好。只道：“不凡啊，这次爷爷一定帮你上圣地。”
陈可乐和小月无法推却张大爷的热情，只好收下了灵源，并且道谢。
张不凡望着天穹，思绪仿佛远在很远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