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局,捉捕行动失败,石小团不在家,行踪不明。但我们捉到他的姐姐了,准备带回局子,进行审讯。”队长打电话给大南路城卫分局的局长报告道。
他这里用的是“审讯”二字,其实这是不对的,因为在没有证据证明石小圆跟凶杀事件直接相关的前提下,只能把石小圆带回去协助调查。同样的道理,荷枪实弹对着石小圆,把她押解回局子,其实也是违反了规定的。
实在是青狼帮主隐藏起来的身份太惊人,上面才会逼得那么紧,这名队长也才会使用这种非常规手段。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旦查清楚这次事件跟石小圆无关,而事件又被曝光出来,被问责和处罚是一定的,而且肯定不会是上面那些人,只会是他这个违规操作的队长。
所以嘛,怪不得那么多的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行,你赶紧把人带回来。我这边会找人调取监控录像的,只要石小团还在桐城,一定会被我们找到!”汤局在电话那头道。
“好的,汤局!”队长挂掉电话。
此时石小圆坐在警车里别提多郁闷了,把她捉进局里都不算什么,最让她觉得丢脸的是,她家的事情闹得太大,把整栋楼和附近的人全惊动了,大家都在她被捉出来的时候张望,一边指着她嘀嘀咕咕,说她是死宅、太久不出门成了变态。
说着说着,甚至有人确凿无疑地推断她被捉起来是因为杀人藏尸,说不定还对那尸体做了什么肮脏的事,因为总有人闻到她那单位传出奇怪的异味。
如果石小团在,听到这些议论的话,肯定要笑出来,因为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然后石小团会打碎这些杂碎的牙,“请”他们到自己的家里参观,用事实告诉他们推理错误,并警告他们再也不要妄议他的姐姐,因为她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相依相偎的亲人。
耀眼的警灯刺破夜空,喧嚣的警铃扰人清梦。
那辆载着石小圆的警车张牙舞爪地驶往大南路城卫分局。
下车后,石小圆就被两个城卫一左一右挟持,押到了一间最高级别的审讯室。
这间审讯室四面钢壁,灯光刺眼,石小圆被推进来后便忍不住举起被拷着的双手遮挡眼睛,然后被毫不客气地推到了冰冷的座位上并锁上脚扣。
石小圆浑身一哆嗦,连桌子都是冰的,像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空调也很冷,肉眼可见的白雾从通风管道呼啸着吹进来。
“我要找律师,律师不在,我什么都不会说!”石小圆抗议道,双拳锤在冰冷的桌子上。
然而她的声势就只持续了这么一下,身体就缩成了一团,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隔着单向玻璃,外面的两名城卫笑了。
“她居然要找律师,莫不是港剧看多了?”其中一名城卫笑道。
所谓港剧,就是南方港城出产的电视剧,但现在港城被外部势力入侵,几乎陷入社会分裂的状态,成了央国务必解决的重大问题之一,许多港剧制作的进度因此延误。
“嗯,应该是了,只有港剧会这么演。如果让我拍,我会安排另一个部门过来抢人,然后两个部门为了抢人唇枪舌剑,最后我们这个部门输掉,这个女孩被另一个部门带走,随后那个部门获得了女孩的信任,女孩终于袒露心扉,可我们部门的头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另一名城卫是个女孩子,港产电影看得比较多,讨论情节起来节奏紧凑,矛盾激烈。
本来这个女城卫还想继续脑洞大开,但她旁边的男城卫突然肃立起来,高声喊道:“汤局,队长!”
女城卫差点就跪了,她和旁边的男同事一直背对着门口,根本不知道两位领导究竟来了多久。在处理重大案件时闲聊是大忌,她现在只希望两位领导没听见自己瞎几把扯。
“里面那个就是石小团的亲姐姐?”汤局道。
他和那名队长根本没有闲心管这些下属。
“是的,我立刻进去审讯。”队长说罢便走进了审讯室,坐到了石小圆的对面。
“你好,先自我介绍,我是……”
“我不听我不听!”
“……”
队长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审讯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现在不是你……”
“我说是就是!”
“???”
队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个女人怎么跟疯子一样?
才说了两句话就问不下去了啊,然而局长正在外面看着啊!
“你知道你弟干了些什么吗,再胡搅蛮缠我就用刑了!”队长吼道。
石小圆这次终于不顶撞了,她冷冷道:“我弟干了什么是我弟的事,你们荷枪实弹的把我捉来,还要刑讯逼供,我究竟犯了什么事!”
“怪就怪你弟杀了不该杀的人,虽然那是黑帮头目,但高层要我们限时捉拿凶手,我们迫于无奈只能对你用刑了!”队长直言不讳。
他说什么都不怕,因为本该开启的摄像机并没有打开。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石小圆难缠,根本没想过要用合法手段审讯。
“我猜你们局里的领导就在外面看着吧,正局还是副局?我猜是正局,因为这件事很严重。”石小圆道。
强光照射让人疲乏,冰冷侵袭让人颤抖,她现在已经拼命缩成一团,又冷又累,想抱着双臂和膝盖,却苦于四肢都被拷在凳子上,精神疲惫得像快要崩断的橡皮筋。
即便如此,她的思维依旧迅捷。
“是的,我们汤局正在外面看着,所以请你识相点吧,那种电话本锤胸口、冰块塞下体之类的手段,我根本不想用。”队长往后靠在凳子上,脑袋微微上扬,蔑视着石小圆。
“真棒,大家看到了吧,我们泱泱大国的城卫竟然这样对待一个无辜女孩,只因为他们找不到我那被认为杀了人的弟弟。”石小圆忽然道,嘴角挂着报复性的冷笑。
队长脸上的蔑视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慌。他的转数也不低,立刻便想到关键,身体撑到了桌子上,以最快的速度摘掉了石小圆的紫框眼镜,一手掰断。
“惨了……”队长脸色煞白。
只见他手里还拿着的紫框眼镜,从断裂处露出精细入微的线路。那枚坠落地上的微型镜头滴答跳动,仿佛嘲笑着这群因为畏惧上级强权而丢弃了职业道德的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