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塔姆族地,地下实验室。
席勒浑身抽搐的躺倒在地,在凌牙接触遗迹,苏醒的瞬间,席勒脑内凌牙留下的布置便发动了。
席勒也确确实实的恢复了意识,脱离了计划的洗脑效果。
但是,任何计划都会伴随着变数,席勒身上已然出现了最初的凌牙未曾预知到的问题。
这很正常,凌牙不是神,而即便是神亦不敢说在于世界意志和无禁之城的对抗中毫无遗漏。
能做到这一步,凌牙已经超越了大多数所谓的‘神’,那些无尽世界中空有力量却无相应的智慧的存在。
卷曲的金色短发紧紧贴在头皮上,身体好似分裂为了两个,一个在拼命配合凌牙传递世界之子的力量,另一个被伪·世界之子烙印侵蚀的意识又在拼命的想要保存这股力量。
席勒只感觉整个人被瞬间分成了两半,灵魂的撕裂在此处上演。
必须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不,我才是世界之子,世界已经认可我了……
不对,大人在等着我,必须尽快!
滚!我才是对的,什么大人,我席勒才是世界之子,天下第一。
你错了,我很早很早之前就败在了大人的手下,他给予了我新的生命,一个崭新的命运,我甘愿为之奉献一切!
不,不对……
意识的争端彼此对立,不同于凌牙的分裂,席勒仍是一人,只是两段不同的记忆同时保存,并互起争端。
若是按照计划,此时席勒早该完成自我的复苏,继续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但是本该消失的记忆,不仅没有失去,反而在脑海中占据主动。
世界意志在席勒复苏的瞬间,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虽然寻找不到具体位置,但是从这个该死的伪的身上,祂能感受到那个家伙的气息,不仅欺骗了自己,还偷走了本源,更是在晋升途中狠狠捅了自己一刀。
祂要他死!
不能急着杀这个伪,要通过他诱凌牙出现,他很聪明,很有天赋,虽然不是祂历任的世界之子中最强的,却是最令祂摸不清底细的一个。
而且三十年前因为他的手段,直到现在自己的大部分意志都还在被迫沉睡中,力量的削弱,意味着危险的提升,祂明白没人能抹杀世界意志,除非毁灭真个世界,但是面对那个令人咬牙切齿的家伙,世界意志却无法保证真的如此。
三十年前都能封印大半的祂,三十年后谁知道又有什么等着祂?
凌牙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世界意志虽然在满世界找他,却有些畏惧凌牙真的出现在祂的面前,凌牙曾经给予祂的阴影远超凌牙的想象,那是无数岁月中世界意志第一次感到受伤,甚至死的概念。
有时候心灵的强大,意志的坚定,并不在于所经历的时间的长短,成长刻意很漫长,但是,同样也可以在一瞬间。
那一瞬间,祂怕了。
哪怕此时凌牙已经沦落为两个半吊子,甚至还在彼此内斗,都想互相致对方于死地,但是最初的凌牙的所给予的伤痛还在世界意志的眼前,三十年对人类很漫长,对祂而言,一眨眼?
而就是在一眨眼前,区区一个人类,砍瞎了祂半只眼。
这种概念说起其实不难理解,人类对上一只虫子可以很轻易的碾死它,但是还是会有人怕虫子,尤其是在被咬过一口之后,那种既想要找到该死的虫子,然后一脚踩死它,和因为担心虫子突然冒出来在咬一口的恐惧感,这两者间并不矛盾,并且一如世界意志此时的思想。
虽然世界意志远比人伟大,但是,凌牙也未必只是个虫子。
万事万物的有趣,就在于此。
“大人不愧是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席勒在地上来回翻滚的身子,突然诡异的陷入了静止,就连扭曲的表情,泌出的油腻汗水都仿佛冻结般陷入了停滞。
这不是席勒突然觉醒什么超能力,或者依靠爆种获得碾压自己另一半记忆的力量。
只是最初的凌牙留下的后手的后手发作而已。
“果然大人在第一环任务上不可能完全依靠我的努力,虽然确实如此,也确实是大人的风格,但是果然还是有些不舒服啊。”
席勒在周身仿佛陷入时停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再加上脑内洗脑过后残留的精神力网正在大放紫光,席勒知道这是凌牙的布置。
是一道保险,一种预防。
如果席勒可以在短时间内就完成他应作的任务的话,这个手段后续不会触发。
脑内一片清明,没有混杂记忆的干扰,席勒清楚的记起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停滞的时间不会很长,席勒快速整理着一晃来到三十年后的思绪。
首先,席勒确定了一个前提,一个很麻烦的前提,他已经被世界意志盯上了。
不解决这一点,在身体可以动作的瞬间,他就会因为身体的失控而死去,甚至更有可能被世界意志通过大人再次触发的后手推算出大人的位置。
席勒不想死,却也不想让大人被世界意志发现。
而这也是为什么凌牙会同意席勒来作为计划的第一步,同时也是收尾的关键。
因为在同样面对这种抉择时,席勒会选第二个。
凌牙可以有很多的计划,身边却只有一个席勒,所以早在最初,凌牙所选定的这个计划,便有很大一部分便是围绕席勒量身打造的。
“大人确实了解我,不然计划也不会制定的如此完善。”
记忆的跳转总是极为快速,席勒已然接受了三十年来所有的记忆。
他时如何一步步的转移大人的世界之子烙印,又是如何一步步的扩大它增强它,使其更契合于自己。
世界意志无法剥夺这股源自大人的力量,核心仍处在大人的身上,自己身上所有的只是气息与力量。
但是,这就是大人想要的,比起世界意志,大人更清楚的了解世界之子的烙印。
哪怕仅仅是力量,在自己经年累月的积累下,已经磨炼出了一丝只属于自己的种子。
席勒感知着身体中那一股源自凌牙却又有着不同的气息。
突然,席勒明白了什么。
计划所需的三十年的时间,不是大人为自己准备的,而是为了我,为了我席勒能磨练出着一丝种子。
这一丝奇迹的种子。
“大人不愧是大人啊,既然大人相信席勒能在三十年的时间里达到如此程度,那么我便一定会达到的,绝对。”
“不过,却是又让大人失望了,种子仅仅是种子,还未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那么,燃烧吧,烧尽一切,既然不能化作登天之梯,那么便化作火焰,为大人填上最后一把助力。”
躯壳,灵魂,意志,全部灌注进一丝极细微的种子中去,这是席勒的全部。
虽然依旧微弱,却已不在渺小。
燃烧意志,铭刻于心。
这一股细微的火焰,顺着无形的联系,瞬间冲破了世界意志的防备,准确的说并非冲破,而是融合,在突破。
又一股新的同源的力量的出现,哪怕转瞬即逝,也足够了。
世界意志只觉得自己要气炸了,几百万几千万年间就没见过一个世界之子怎么能折腾的,更是没见过仅凭一个烙印就能捣鼓出第二个世界之子核心的。
但是祂所不知道的时,这并非凌牙的力量,而是席勒的信念。
生为狂战之人,死为狂信之魂。
生死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