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真的是我的记忆吗？
我所认为的一切，是我所经历的，还是单方面被人灌输进脑子里的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哪怕是最近爆发的战争，距离现在也有很久很久了，那么我又是在哪里成长的呢？
而且，这样的手掌，这样的身体，真的是于战火中磨砺而出的吗？
时间的过去，凌牙觉得自己如同醉酒后又逐渐清醒过来一般，又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之中缓缓苏醒，梦中经历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曾经下意识忽略的东西，逐渐引起自己的注意，一点一点的埋葬着虚幻经不起推敲的记忆。
双手紧握，感受着细腻滑嫩的皮肤，这不像是能和武器紧密结合的手。
身体的感觉依旧轻巧，四肢的肌肉分布的很均匀，均匀的不像是锻炼所得。
曾经纵横于战场的记忆越发的模糊。
曾经信以为真的景象逐渐模糊腐蚀然后坠落。
就连我的名字，真的是凌牙吗。
逐渐清晰的记忆，却是一年前，凌牙对看不清面容的席勒，刻进灵魂的恨意。
我是谁，这样的问题，凌牙不想去考虑。
但是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做。
首先，活下去。
“凌牙你看这里人好多啊，那些雾里的怪物肯定不在这里的。”
蓝希维尔和凌牙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外城区附近的塔姆遗迹，时间接近中午，这里依旧人声鼎沸。
凌牙知道蓝希维尔说的有道理，无论是怪物，还是迷雾的源头，又或者是其他的契约者，都不可能会在人群如此密集的地方。
但是，主线任务提及的信息确实是说的是这里。
她肯定知道，但是想让她主动说出来自然不可能，在夜晚到来前，她不会在向我提供任何信息。
但是，如果这里不是的话，那为什么她一开始要拒绝来这里呢。
凌牙没有回答蓝希维尔，随着自己意识的逐渐清晰，凌牙越发的厌恶对方。
推了推太阳眼镜，凌牙抬头四处扫视着。
遗迹确实一如其名，很有遗迹的样子，巨大的废墟，这是凌牙看到后的第一感觉。
废墟？
凌牙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这里是废墟的话，废墟。
那么无论是蓝希维尔要去的地方，还是主线任务提及的遗迹，都不会是这里，这里根本藏不住任何东西。
等等，不对。
它确实藏不了东西，却能藏下另一个遗迹。
从蓝希维尔的态度上来看，这里和真正的遗迹距离不远，但是到了地方，又放心我在这里。
地下吗？能藏得下东西，或者说真正的遗迹，在地下吗？
凌牙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排除什么过于奇幻的隐匿于虚空这类不现实的想法，然后再排除地面，
那就只有地下了。
太阳镜后，遮挡住的是智慧。
凌牙只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思维越发的活跃了，这也是恢复自我的好处吗？
那剩下的就只有怎么进去了。
凌牙看着蓝希维尔，蓝希维尔一脸笑意的看着凌牙。
瞬间扭过了头，凌牙真的不想再看这张脸了，忍不住想打烂它，偏偏以双方的实力对比，他未必能打赢，说未必已经是自夸了。
问她，是不可能了。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凌牙就觉得羞耻。
‘我知道遗迹在地下，我们怎么进去？’
‘啊？什么在地下啊？’
然后没了，在蓝希维尔主动带自己进去之前，凌牙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办法。
偏偏，现在他没办法逃走，距离世界结束还有七天，但是因为蓝希维尔做手脚的原因，遗迹开启的时间已经提前到了今天晚上。
蓝希维尔的实力更是远超自己，真的要逃，不出三秒就会被抓回来，最严重的情况是蓝希维尔通知席勒自己出了问题，然后再次洗脑成个白痴。
第一次有系统的提醒，加上身为早期作品的缺陷，凌牙还能醒过来，即便这样，也没有全部的记忆。
下一次，凌牙不认为自己还有下一次。
现在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遗迹开启前进去，熟悉那个地方，找到蓝希维尔需要他去做的事情，如果赌对了是主线任务需要的异化核心的话，他就能在接触的瞬间完成任务，然后获得提前返回无禁城的权限。
当然，如果赌错了，蓝希维尔要找的不是异化核心，而是其他东西的话，凌牙就预备以此为要挟，拿到异化核心。
虽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无禁城的回归权限之上，但是对于现在的凌牙而言，他没有其他的任何的办法。
伪装追究会暴露，而隐藏在暗处的席勒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洗脑的效果。
即便是被蓝希维尔发现，他也会栽在这个属性变态的少女手里。
凌牙如同溺水之人，不，已经淹死的人极其侥幸的喘过一口气来，不顾一切的想要挣扎求生。
而最坏的情况，凌牙想要求死，既是是死，也比再次成为傀儡要好。
凌牙一面带着蓝希维尔装作随意的样子在景点里来回转悠，拖着时间。
一面心中紧迫的想着还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但是现有的一切都对他形成了困局。
可恶！如果我的开局能好一些的好，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被迫成为了什么契约者，打上了奴隶一样的烙印。
却又因为这个烙印获得一丝清醒的机会，可是即便清醒过来又能如何，我太弱了，太弱了。
哪怕是想回归无禁城，也需要七天的时间，七天的时间，够我死几百次了。
身边有蓝希维尔这样的人在，我甚至都不敢表现出自己清醒的迹象。
可恶……
没时间埋怨了。
凌牙止住自己越发慌乱的思绪，怨天尤人并不能解决问题，难得的脱离了洗脑效果，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在尘埃落定之前，不，哪怕是落定之后，我也不会放弃。
晦暗的眸子，倔强的燃起了缕极其微弱的光芒。
还有什么是他没有考虑到的，还有什么是他能用上的，他的手中还有什么。
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太阳镜遮住大半的面孔突然陷入异常的平静，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自己或许还能在做一件事。
两只手各自伸进兜里，握上了两枚冰冷的金属球状物体。
这是凌牙最后的反抗。
不自由，毋宁死，这是谁说的？啊啊，明明真的当了一年学生，还是没什么学问啊。
凌牙笑着从背后抱住了蓝希维尔，这个女人的属性很高，太远他怕炸不死。
“呐，你知道吗，我已经……”
凌牙的话未说完，脚下突然地动山摇，随着火山爆发般的光芒，整个地面塌陷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