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初分,两仪始判。陆地结形,终为海岳。
气通山泽,品物流形。
世间人修炼,都会寻找名山大泽洞天福地修行,而洞天福地的标准便是化形。
有山在上古之时被称为太和,大岳,山势成龟蛇玄武之象,被仙家视为修炼圣地。
各路神仙高人聚集于此山,建道场,传道法。
经年之后,太和山修士自成一派,太和山也更名为武当。
七十二峰朝大顶,唯有一山不朝爷。
武当山有七十二峰,七十二峰中又有一山最为特别,髽髻山,又名犟山。
山名犟山,山上的人也是犟人。
武当山中多是修道炼气的炼气士一类,但凡事皆有特例,武当山就出现了那么几个。
当时几人在武当山上一通大闹,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为什么你们霸占了个好地方就可以开宗立派,还布下大阵,不许别人随意进来。
最后,武当山第一任山主无奈之下,就选了髽髻山给这几人作为他们的修炼之所。
几人来到地方,看着这树高不过百,鸟不拉屎的髽髻山,心里就不爽了。
合计了一番,几个人便弃道修武,表示不于这帮子炼气士同流合污。
渐渐的髽髻山,也变成了神州大陆上武修之人的一处圣地。
几人也在髽髻山上立下了真武碑,留下了传承。
天色将晓,紫气东来。
当天边微微发白时,天柱峰上的钟声响彻了武当山,一天由此而始。
髽髻山,弟子房中,五岁的张九寒一条小腿搭在他三师哥剑良儿的身上,鼻子上的鼻涕泡随着呼噜声一起一伏。
来自于天柱峰的钟声,丝毫没有吵到这两师兄弟的睡意,直到门被一脚踹开。
“剑良儿,张九寒,你们两个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没听见钟声吗?还不起来做早课,一天就知道睡睡睡。”抓心挠肺的声音又是如约的传进了张九寒的耳朵里。
张九寒和剑良儿懒懒散散的坐起身来,迷迷瞪瞪的看着大师姐。
剑良儿,答应了一声“哦”便起身收拾起来。张九寒却坐在暖和的被子里不愿起来,嘟囔着:“大姐头,天柱峰的钟声,只是提醒我们要天亮了,不是让我们快起来做早课。”说着双眼一闭,又往床上倒去。
“你······你·····你·······。”
冉芳手指张九寒,气的脸色涨红。
剑良儿,看了一眼张九寒,脚底抹油跑了出去。
师弟呀,你自求多福!
冉芳几步走到床前,一把揭开了被子,看着张九寒的光屁股蛋,一巴掌就拍了下去。跑出去不远的剑良儿就听见“哇呀”一声哭喊从身后传来,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晨钟暮鼓,是道家的作息习惯。晨钟一响,道人门就会起来做早课,开始一天的忙碌。剑良儿到真武殿时,殿里已经开始了早课。
“师傅。”剑良儿恭敬的给师傅做了礼。
师傅诸葛青阳一张清瘦儒雅的脸,头戴紫金逍遥观,身穿紫色逍遥服,手里拿着经书。
撇了一眼剑良儿,把嘴里的最后几句经文念完之后说道:“又来迟了?”
脸色有点羞红的剑良儿低着头,弱不可闻的答了一句“嗯”。
师傅诸葛青阳笑了笑,“那还不快去做早课,等你师娘来收拾你吗?”
“是。”剑良儿赶忙的找到自己的蒲团坐好,念起了经文。
髽髻山真武殿,祖上传下的规矩,每一辈只能收九位弟子,而现在坐在真武殿中做着早课的就只有三人。
三师兄,剑良儿。
四师兄,莫言。
六师兄,铁力。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真武殿里,一派和谐。
“哇哇哇哇·······。”
所谓的和谐,都是要被打破的。
人还没到,张九寒那破锣嗓子一般的哭声就传到了真武殿。
他被师姐冉芳一只手拎着往真武殿的方向走,走的越靠近真武殿,哭喊的声音就越大。
诸葛青阳听见着个声音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小兔崽子!
到了真武殿门前,挣扎着从大师姐的手里挣脱了下来。
一个小跑,跑到师傅的面前,声泪具下的描述着他的惨痛经历:“师傅,大师姐他打我。”
踏进门的冉芳,看了一眼正在告刁状的张九寒,浅浅一笑回到了自己的蒲团上。
“她作为大师姐,怎么会欺负小九你呢?”师傅头也不抬的看着经文。
“快去做早课。”
瞧着师傅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小九就急了。
“真的师傅,不信你看,手掌印还在呢。”
说着就脱下了裤子,白嫩的屁股蛋凑到了他师傅的前面。
正好抬起头的诸葛青阳,就被一个带着红巴掌印的屁股蛋子,敷住了脸。
诸葛青阳对着张九寒的屁股,“啪啪”就是两下。
两声脆响之后,就是张九寒长久不衰的哭,众位师兄弟的窃窃笑声。
早课做完的时候,师娘黎元真也带着早点来到了真武殿。
听着众弟子添油加醋的说辞,再看着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的丈夫,笑意迅速的溢了出来。
“师娘······。”张九寒眼带泪光的看着师娘。
“又被打了啊?哎呦,你看看我们家的小九九。”将装了早点的篮子递给了冉芳,让她摆在了另外一面的桌子上。
那里是师傅和众位男弟子吃饭的地方。小九还小,就和她还有他的大师姐一起吃。
黎元真抱起了张九寒。
“哇。”本来已经止住哭声的张九寒又开始哭述自己的经历。“师···师傅也打我。”一边啼啼哭哭,一边告起了状。
“被打哪里了?我看看。”说着,揭开了小九的裤子,两个红手印子,一边屁股蛋印了一个。
“师娘,你笑什么?”张九寒很奇怪的问道。
看见我被师傅和大姐头打,留下了手印子。师娘不心疼,还有种要笑出来的模样?!
“我笑了吗?”黎元真一脸认真的看着小九,但是憋笑憋的自己难受,肩膀一直不停抖动。
仔细的瞅了瞅师娘确实没有笑,就撒娇道:“师娘,屁股好疼,要不下午我就不读书了吧。”
“哦,你屁股很疼吗?”师娘一脸的认真。
接着道:“哎,还说今天你就不用去读书了。山上的粮食没有了,让你和你的大师姐一起陪我下山去采买。既然你屁股疼,那你就在家里休息吧”
下山,整段话里小九啥都没听见,就听见了这两个字。
坐在旁边的大姐头帮腔道:“哎,都怪我不好,打的小师弟重了。本来我还想带他去买糖人,糖葫芦的。看来我只能自己吃了。”
糖人,糖葫芦。
“师娘,我要去。”张九寒突然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屁股也不疼了。
“哎,我也想带你去啊。”师娘一脸的可惜。“可是你屁股疼啊。”
“不疼了,不疼了。”张九寒从师娘的怀里窜了下来。
“师姐和师傅对我可好了,他们都不舍得重重的打我。你看,真的不疼。”说着自己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小手掌拍了一下,又龇牙咧嘴的轻轻啪了一下。
师娘看着他那作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师娘,师娘,你能不能带小九下山去啊,小九好久没有吃桂花糕了。”没得到师娘的同意,小九焦急的拉了拉师娘的袖摆。
“那你要问你师姐愿不愿意带你去了。”
小九看了看师娘,又看了看大师姐。
“大姐头。”话才刚出口,看见大师姐皱了皱眉。
急忙改口:“亲爱的大师姐。”看着师姐的表情受用了,才继续说:“今天是小九错了,小九应该起来做早课的。你就带小九下山吧。”
“以后还赖不赖床?”
“不赖了,小九不赖了。”
“还找不找师傅告状。”
“怎么会找师傅告状呢?”
“那好吧,带你下山。”
“师姐,你最好了。”一个欢呼,将手里的包子递到了大师姐的面前。“师姐,你吃。”
冉芳看着这熊孩子,苦笑不得,推过了他的豆沙包。“你自己吃。”
咬了一口豆沙包,看着大师姐和师娘。
“师姐给我买糖人和糖葫芦,我也要给师姐和师娘买东西。”
看他说的认真,大师姐冉芳就随便问了一句:“你要买什么啊?你又没钱?”
“我要给师娘和师姐买簪子,小九有钱。”说着跑到师傅和众位师兄坐着吃饭的桌子上叫道。“三师兄,跟我一起去取钱。”说完就一溜烟的抛出了门。
剑良儿听见小九的叫喊,囫囵几下吃了早点,跟着跑了出去。接着大师姐和师娘也好奇的跟了出去。
“一个个的。”师傅碎念了一句,又看了看坐着的两个脑袋向外张望的徒弟。“你们也吃快点,想看就去看看。”
莫言和铁力也是一口喝了碗里的粥,窜了出去。
然后,诸葛青阳也好奇的跟了出去。
“小九,你把钱藏在哪里的?”剑良儿知道小九藏了钱,因为每次过节,或者真武殿里来了香客。小九都会得到赏,但从来没见他用过。
师兄弟们还以此开他的玩笑,说他小小年纪就变成了张老抠。
张九寒小跑到弟子房的院子里,在墙角处,和三师兄三下两下撬开了一块青砖,从里面拿出了个陶罐。
抱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陶罐,走到师娘的面前。”师娘,你数数,够买你和师姐的簪子不?“
黎元真也不嫌陶罐的上面全是泥土,接过来以后,就蹲了下来,将里面的钱倒了出来。
陶罐里大多数都是铜子,偶尔夹着几粒碎银子。
小九在旁边就一脸骄傲的说:“年初的时候,我和师姐下山,师姐看见卖簪子的,试了又试都舍不得买。
我回来问了二师兄,二师兄说那是因为师姐身上没有钱,我就记在了心里。
存钱以后,一定要给师姐和师娘一人买一支。
嗯,五师姐的,我以后补给她。”
五师姐名叫木心,因为家族帮她安排了一场亲事,年初的时候就下山去了。
数完了罐子里的银钱,黎元真抬头看了看小九,一脸不可思议。
这可是四十三两银子啊,要怎么存才能存到?!
“师娘,不够买簪子吗?”小九以为不够,有点泄气的问道。
师娘的眼角有泪光闪动“够了,够了,四十三两呢。”
喜笑颜开的小九,跳到在偷偷抹眼泪的大师姐身边:“师姐,你要带我下山哦!”
“好。”
“我要吃糖人。”
“好。”
“我要吃糖葫芦。”
“好。”
“师姐,你哭什么啊?”
“哪里哭了?!那是眼睛进了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