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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赌约 (1)

爱情和梦想萌芽的暑假在年轻人们的笑闹中很快走到了尾声,升上高中二年级的和雪也终于有了一点大人的样子。

开学第一天,学校里热闹得如同集贸市场,一个暑假没见面的同学们彼此交换着暑假游玩的心得,一诉“相思之苦”。

“和雪,你暑假去哪里玩了?约你好多次都说没空,真扫兴。”同班的死党美加一看到和雪就做出一副被抛弃的怨妇模样,声泪俱下地指责她的“负心”。

“我没去哪里啊,因为太忙了,所以没空出去玩。”和雪回首这一个暑假,好像都是在训练中度过的。

“吹牛不打草稿了吧。我打过好几次电话去你家,你妈妈都说你出去了。”美加暧昧地眨眨眼睛,“这么神神秘秘的,你该不会是?”

“是你个头啦,你想太多了啦。”和雪用手里的新课本敲了一下美加的脑袋,脸上却泛起了甜甜的一抹浅笑。

虽然这一次的暑假她并没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样找到一个优秀的男友,不过,能认识弘人,能走进他背后那个精彩的世界,却比谈一场乏味的恋爱更让她心中悸动。

弘人……他现在应该也在上课了吧,听直人说弘人目前正在东京艺术学院演剧科就读,那是一个光听名字就会让人心生向往的学校……和雪憧憬的目光渐渐移向了窗外,想得出神的她甚至没有听到上课的钟声,直到同桌光子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才将她拉回现实。

“干吗拉我啊?”兀自出神的月丘小姐尚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老师锁定的目标,毫无顾忌地大声喊道。

她的大嗓门引来了全班同学一致的侧目,略有些中年发福的老师也向她投来十分不满的目光,“月丘同学,你对我的授课有什么不满吗?”

和雪这才发现现在早已进入上课时间,不由得脸一红,吐了吐舌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随后便乖乖地打开了课本,就在她翻开书页的刹那,一张印刷整齐的表格从课桌上飘落。

“这是什么?”和雪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神游了很久,连什么时候发下了这样的表格都不知道,只好求助于同桌。

“出路调查表啊!”光子显然对她的问题感到很奇怪,“标题那么大的字你看不见吗?”

“我知道,怎么现在就要填这个吗?”她们现在不过才高二,距离毕业升学还有整整两年的时间,怎么就要考虑这些问题了呢?

“看吧,叫你上课梦游!”光子轻声责备了一句后解释道,“高二就填写出路调查表是我们学校的惯例了,现在先对自己将来想报考的大学和专业做出一个方向性的选择,然后是学生、导师和家长的三方会谈,根据会谈的结果会决定你的课业主攻方向,也是为了给三年级时的分班教学做准备。”

“这样啊……”和雪瞄了一眼表格,心里已经暗暗做出了决定。

*

上学的日子总是如流水一般,转眼间已经过了两个星期,而足足有两周没有和培训班的大家见面的和雪竟已经开始想念起那里的一切。

即使是上课的时候,眼前耳边也会浮现出暑假学习时的种种,这让她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即将走火入魔,眼看着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即将临近,毫无准备的和雪心中的慌乱陡然增加,而今天白上午刚刚举行过的“学生——导师——家长”三方会谈的结果,更是让她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丝迷惘。

下午最后一堂又是无聊的英文课,对这门功课最为苦恼的和雪脑中浮现的却全都是三方对谈时的画面——

可以说,这一次的三方会谈,她正是被班导师列入重点注意对象的学生之一,要说这原因当然与她填写的那份“出路调查表”上的第一志愿有关。

“月丘夫人,请问您是否看过月丘同学的第一志愿呢?”班导师将和雪填写的表格摊开在月丘贵子的面前。

“这……和雪并没有说过填写志愿的事情。”虽然说贵子是个思想开放的母亲,但对于女儿隐瞒自己擅自填写出路调查的事情还是稍稍有些愠怒,她略带不满地扫了和雪一眼,让和雪顿时心虚地低下了头。

“那麻烦您看一下她的志愿,是否能得到您的认可。”

“升学志愿——东京艺术大学……演剧科?!”贵子诧异地看向坐在身边的和雪,“和雪,你打算念这个?”虽然女儿在暑假期间参加了某个戏剧培训班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不过也只当成是小孩子一时的兴趣,她本来觉得这是让女儿打发时间的好方法,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有些偏离她的掌握。

既然被妈妈看到了,和雪的胆子反而大起来,她抬起头用清晰的声音回答:“是的。”

“你将来想做演员吗?”导师问,在她看来,年轻的女孩子有几个没发过明星梦的,和雪会有做演员的想法也并不奇怪,但站在导师的立场上,她并不赞成和雪的选择。

将来是否要做一个演员?

和雪其实还没有考虑过这么深层次的问题,不过就目前而言,她只是想多学习一些她喜欢的表演技巧,还有,和弘人念同一个科系也是促使她做出决定的原因之一。

“嗯……”和雪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如果说出自己的犹疑,只怕会给导师提供一个说服她放弃这一志愿的理由吧。

“作为你的导师,我并没有权利干涉你的选择,不过我希望这是你们一家人商量的结果。”导师将这个难题推给了贵子。

看着表格上出自女儿的娟秀笔迹,贵子也有一丝犹豫,虽然说她也认为演艺圈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她并不是古板的家长,如果是女儿喜欢的她都会尽力支持,只是……目前家里的一些情况却让她有所顾忌……

看着和雪青春而充满了向往的面孔,贵子实在是不想说出让她失望的话,可是和雪已经十七岁了,有些事情也是该到了她为家里分担的时候了。

轻轻叹息一声,贵子正色道:“和雪,其实妈妈还是希望你将来能选择一间国立大学。”她对女儿说出了自己心底的希望。

“嗯?为什么?”和雪不明白了,就算不选择东京艺大,她所向往的也是像庆应私塾这种私立的名牌大学,一直以来妈妈也都很赞成,怎么现在却突然变卦了?

“和雪,你也已经十七岁了,有些事情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贵子犹豫了一下,决定当着导师的面说出原因,“上个月初爸爸的公司大裁员,爸爸他……没有工作了……”

“怎么会……”和雪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陷入了沉默,这一切对她来说未免太突然了一些,妈妈是家庭主妇,爸爸的工作收入是维持他们一家生活的唯一来源,虽然不算富裕,但月丘家的生活倒也过得丰衣足食,而如今爸爸失业了,是否就意味着……他们将开始为了生计而发愁?

“这样的事情……妈妈你为什么不早说?”和雪忽然从椅子上拔起,恼怒地望着贵子。

“我们怕影响你,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而且爸爸现在也很努力地在找工作,应该很快就会有着落的吧。”

“可是……现在这么突然……哎呀!气死我了!”和雪不顾导师在场,一跺脚就夺门而出。

留下贵子和导师两人在那里叹息不已。

*

“哎!”收回了纷乱的思绪,和雪又是一声叹息,上午的面谈最后就以她摔门而出的举动不了了之了,不知道导师和妈妈都会怎么想。

“我难道就是那么不能信任的人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刚才生气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妈妈直到此刻才把家里的困难告诉自己,但多多少少,也是在埋怨妈妈吧。

如果是家里的经济困难,那她就真的彻底失去了选择的权利,“难道只能去念国立大学了吗?难道这就是唯一的办法?”和雪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可是,她的梦想呢?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少欲少求的人,对于未来没有太多的想法,然而自从认识了弘人,她的整个世界都变得光彩绚烂,也终于拥有了梦想的萌芽,然而这一点点最初的梦想,是否在父亲遭遇裁员的那一刻起就被注定了要胎死腹中了呢?

放弃?不放弃?放弃?不放弃……

下课钟已经响过,和雪却还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来覆去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和雪!和雪!”同桌光子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啊?什么?”和雪这才发现自己又神游太虚了。

“放学了啊,你还不整理一下?今天我们约好了要去拍大头贴的。”看和雪一脸茫然的样子,光子好心提醒她今天的行程。

“可是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然你和美加去吧。”今天这个情况,和雪哪有玩乐的心情。

“咦?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你没事吧,不然我们送你回家吧?”光子关切地建议道,“美加,和雪说她不舒服。”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光子把和雪的书包朝美加的手里一丢,扶着和雪便朝教室外走去。

一行三人拉拉扯扯地到了校门口,和雪却忽然再不肯向前移动身体,吃惊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校门口的。

“怎么了?”美加顺着和雪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大理石的门柱上,斜倚着一名年轻男子。

男子穿着合身的白色衬衣,柔软的褐发在风中轻轻晃动,浅色的发丝衬着他白皙如女孩的脸庞,颇有一份惊艳的美感。

噢!传说中的花样美少年!

还没等美加和光子发表感叹,那白色衬衣的美少年已经径直朝她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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