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了,玲玲抱的那个小孩刚一两个月,姥姥去村里养羊的一家订羊奶,每天给孩子喂奶喝,玲玲跟我说,那个孩子是他们在垃圾桶旁边捡的,孩子有点兔唇,应该是被家人给扔了,玲玲看孩子可怜就请求她爸爸收养,玲玲爸是一个特别看重利益的人,玲玲说她爸同意她收养的原因是打算之后抱着孩子一起去讨饭,这样更能激起别人的同情心,但是起码这孩子活了下来。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多了一个孩子。
玲玲一家在我们这里住的很久了,村里人大概也都认识他们了,我不知道大人们当初是什么态度,只是那些小孩子们却是极其讨厌的,他们编童谣骂玲玲,说“玲玲爸爸是瞎子,妈妈是傻子,捡了个妹妹是丑八怪”。村里的孩子基本都在一个学校上学,所以这些东西也传的很快,她住在我们家的事同学们也都知道了,有几个特别坏的男孩缠着问玲玲的事,我本来是一个特别腼腆的人,被他们骚扰的也开始爆发,之后他们不敢来找我,我并没有觉得玲玲一家有多么让人瞧不起,这只是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总有人在经历不幸,他们只是命运不被眷顾而已,当然这些话是姥爷跟我说的,当时的我也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同,甚至有点羡慕她不用去上学,不用写作业。
有一天下午放学,我快到家时看见有几个男孩围着玲玲和她妈妈唱童谣,扔杂草,玲玲妈有点害怕一直在躲,玲玲边护着她妈边驱赶着这帮小孩,男孩们起哄的喊着她们“叫花子”,我冲他们喊了一声“大人们都出来了”。男孩们一窝蜂地跑了,他们还是怕被家长揪耳朵的,这里的大人对玲玲一家还是很和气的,可能都能理解他们为生活所迫,不得不背井离乡,上街乞讨。玲玲拍了拍她和她妈身上的杂草,喊我一起回家,她嘿嘿的笑了一下,说“下次我一定去他们家找他们爸妈告状”。可是我知道,她一次也没找过,我知道她是不想给别人添乱,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她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也许是因为经历了生活的磨难,她才显得这么成熟。
姥爷以前养了几头猪,每天下午他会拉着架子车,上面放几个桶,去街上的饭店收剩菜剩饭,饭店里收回来的大鱼大肉很多,爷爷说这样拌猪食,猪吃的香。玲玲妈是特别爱吃肉的,她趁姥爷不注意就偷偷捞桶里的肉吃,姥爷说过她好几次,桶里肉不新鲜,脏,可是她不听,也不懂。玲玲每次见着她妈捞肉吃就骂,实在骂不动就上手打,倒也不是真的打,吓唬她妈而已,我记得她自己有一次偷偷藏钱给她妈卖肉夹馍吃,被她爸知道了打了一顿。
玲玲的爸爸是非常残暴的一个人,至少在我的印象里是这样。晚上经常能听到他们屋里传出来的玲玲妈的哭声和玲玲的求饶声,我想不通为什么玲玲不带着她妈妈一起逃跑,姥爷说玲玲还太小,她妈妈这个样子,她还保护不了,只能依靠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