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乐见进了铜雀城后,看着被高大围墙包围着城楼,看着宽阔的地坪。想起了小时候父王母后经常带着他们兄弟几个在城内的地坪里放风筝,捉迷藏的美好时光。可时间一去不复返,现在父王已故,母后已老,兄弟感情不和。曹乐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叹息了一回,朝后宫走去。
刚绕过前殿,就见宫内到处是一片张灯结彩。原来那是曹不一在为纳洛神为妃做准备。曹乐见也不管那么多,径直朝永寿宫走来。当他跨进永寿宫的门槛时,两奴婢刚要行礼并且通报卞太后,却被曹不一用手势阻止住了。他悄悄的看着坐在座椅上打着盹的母后,看着她的花白头发,看着她深陷在皮肤的皱纹,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
“乐儿,你怎么还没来看母后,母后可日日夜夜都想着你呀!。”卞太后说完梦话,又轻声咳嗽了几下。曹乐见小心翼翼的来到卞太后身旁,轻轻的拍了拍卞太后的背,帮他止住咳嗽。
卞太后睁开了眼睛,曹乐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着大声喊道:“母后!”
“乐儿,是你吗?”卞太后摸了摸迷蒙的睡眼看着眼前的人儿说道:真的是你!”卞太后赶紧把曹乐见从地上扶了起来,她仰着头,伸直着双手捧着曹不一的脸庞,抚摸着不放。
四目相对泪如雨花,布满在两张脸上。卞太后用手擦去了曹不一脸上的泪珠,然后又帮自己擦去泪水。她兴奋的说道:“我们娘俩见面应该高兴,不要哭哭啼啼的。我派人把你大哥叫来一起吃晚膳,你们也好在一起联络下感情。”卞太后说完就叫人去把曹不一找来。
曹不一现在正在宫中划算着跟洛神的婚事,想到美好处,不由的痴痴的笑了起来。这时,有奴才禀报说太后有请国君去赴宴。曹不一想着正好将他与洛神的婚事告诉母后,让她高兴高兴。于是曹不一兴致冲冲的来到了永寿宫。
永寿宫中,卞太后正拉着曹乐见指着挂在宫墙壁上的两柄小弓箭,说那是他和他大哥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又从卧床上摆出几件曹乐见小时候穿过的衣裳。曹乐见看到卞太后眼中泛着流恋幸福的光芒,心中十分愉快。当他娘俩沉浸在幸福之中时,奴婢传话道:“国君驾到!”
曹乐见见曹不一进了永寿宫,马上跪下行了君臣之礼。曹不一见母后在身旁,也只有笑脸对曹乐见叫了声王弟。然后他绕到卞太后身旁,扶着卞太后的左手说道:“母后,儿臣想纳一名妃子,想跟母后商量一下。”
“你是一国之君,什么都自己作主,纳妃这种事就不要同母后商量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兄弟和睦。”卞太后说完,拉着曹不一同曹乐见的手放在了一起。
“母后放心,孩儿一定唯大哥命令是瞻。”曹乐见微笑的看着曹不一,然面对的却是曹不一皮笑肉不笑的傲慢冷笑。但曹不一又想到了河伯的交代,在他的纳妃典礼上要奉曹乐见为上宾。于是曹不一马上改变了态度的说道:“王弟,以往有些小磨擦,为兄的也是傲慢了些,现在为兄的就给你道个歉。”
曹不一装着要弯腰对曹乐见拱手作揖的,曹乐见马上阻止住了曹不一,嘴里连忙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在一旁的卞太后见到这样的情景,微笑道:“两兄弟是要这样才好嘛!看到你们这样的和睦,母后就是此刻死去,去见你们的父王也无怨无悔了。”
“母后,大家都愉快多好,别说点丧气话。”曹不一说道。
“对,对,对。我见你们兄弟和睦,一时高兴,想起了先王,才会如此失态。来,来,来,母后为你们准备了你们最爱吃的菜肴。”卞太后左右两手分别牵着曹不一和曹乐见朝饭桌走来。
就在卞太后和两个儿子在吃饭时,一个虾兵把一切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住在宫中的河伯。河伯嘿嘿的笑到:“那个敢抢我的女人的伙计终于来了。这次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河伯说完带着虾兵蟹将们来到了关押洛神的房间。洛神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发呆流泪,她的手脚也已经被绑住。
“哟哟,我的美丽新娘子,别哭肿了眼睛了,那就不漂亮了。”河伯说着用手想要抚摸洛神的乌黑的头发。洛神一个劲躲避,她根本不想让河伯碰自己。
河伯气愤的说道:“你也不用恨我到如此,我已经给你找了如意郎君,就是曹国的国君曹不一了。你嫁给了他就可以享受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了。”
“我不嫁,我谁都不嫁,我要回洛水。”洛神对河伯说道。
“你必须得嫁,要不小心你那小情人的性命。这处戏我一定要让它完美的上演,悲惨的结束。哈哈哈……”河伯说完,对着房顶哈哈大笑起来。他又将嘴挨到了洛神的耳边,不经意的轻轻说道:“告诉你,你那情郎现在就在这曹国宫中。”河伯说完,带着虾兵蟹将们离开了关押洛神的房间。
曹不一同曹乐见在永寿宫中陪他们的母后吃完晚膳后,继续陪着卞太后聊东聊西,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他俩为了不打扰卞太后休息,匆匆请了安,回到各自的宫中。卞太后虽有万般不愿意,但人老了,精气神早已跟不上来,只能依依不舍的上床睡觉了。
曹乐见来到了为他准备的宫中,里面还是原来他在曹国的寝宫,物件摆饰,一如往昔,不曾改变。他躺在睡榻上。根本无心睡眠。他从睡榻上起来,推开了窗户,看见外面的星光环绕着寒月,十分好看。于是他从寝宫里走了出来,仰着头看着更加宽阔的天空,一只夜行的昆虫印着月光飞入了花丛中,然后又在花丛中翩跹起舞。曹乐见被昆虫的美妙舞姿吸引住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昆虫。突然昆虫像是所到了同伴的叫唤,停止了舞蹈,扑通着翅膀,飞走了。曹乐见正看在兴头上,那肯就此放弃。他紧随着昆虫飞去的方向追去。直追到了曹不一的寝宫前。只见曹不一的寝宫里头还灯火未灭。曹乐见没有追到昆虫,本想沿路返回自己的寝宫。但曹不一寝宫里的一阵咳嗽声将曹乐见吸引了过来。他来到了曹不一的寝宫旁,看着曹不一瘦弱的身影还印在了窗户上,正在批着奏折。咳嗽声一声一声传入了曹乐见的耳中。他的心里像刀一样在割,看着曹不一瘦弱的影子,他走上寝室准备去敲门,想叫曹不一早点休息,别批奏折太过劳累。他伸出手指,刚想敲时,他的手又缩了回来。他静静的沿原路回去,不时的回头看了看印在窗户上的影子,眼中充满了泪水。
“国君,陈王走了。”一个老奴才拖着阴阳怪气的声音对曹不一说道。
“累死寡人了,要不是河伯叫我先哄着他,我这三更半夜的还批个狗屁奏折。”曹不一说完,抱起身边的美人入帐来。
曹乐见在返回自己的寝宫时,感慨万千。他其心内心一直都对皇兄曹不一的治国和人品都心存不满,但今天在母后宫中的那番话,使他慢慢的改变了他对曹不一的看法。特别是刚刚看到曹不一深夜还在批着奏折,更是彻底的改变了曹不一在他心中的看法。
“他是一位好国君,一位好兄长。”曹乐见喃喃的说道。
夜越来越深了,曹乐见反而更加的清醒,毫无睡意。他在铜雀城中四处散漫的游荡。天空中挂起的寒风,吹在了他的脸上,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他有这样好的母亲,这样好的兄长。使他的整颗心都温暖了起来。他突然摸到了白珠替洛神转送回来玉佩。那玉佩表面光光滑滑的,由于长时间放在腰间,已经传递了人的体温,变得温暖如润。
“她可安好?”曹乐见望着东斜的弯月和点点的星光,手中握着玉佩痴痴的说道。他的眼中又闪烁着晶晶莹莹的泪水。
曹乐见很少在众人面前流泪,他眼睛下方的那颗泪痣是多愁善感之痣,同时也是重情重义之痣。他一般都不喜欢多说话,除非是喝得酩酊大醉,或者是在寂静无人的深夜。他才会把自己的心事掏出来在酒罐中浸泡或者在月夜下发散。他的心事其实是世间所有人的共同心事,都是关于世间的情和世间的爱。
曹乐见将玉佩握在了手心,漫无目的的沿着铜雀城的深处走去。宫门越来越深邃,道路也愈来愈黑暗。他来到了一座独立的小宫楼旁,那是月亮照不到的地方。他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的上了宫楼。被关在宫楼上洛神被他的脚步声吵醒。洛神看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印在窗户纸上,一阵幽香的气味透过了门的缝隙传进了洛神的鼻孔里。
“是他!”洛神嘴里念叨着,她刚准备叫住曹乐见时。只看着印在窗户上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离。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咚咚下楼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