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像失了魂一样走进了刘爷爷所在的病房。
刘晓雪看见秦铮进来赶忙起身,急切的对秦铮问道:
“铮哥哥,医生怎么说,爷爷身体没事吧?”。
秦铮看了看刘爷爷,刘爷爷躺在病床上,对他微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放心,没什么事的,医生说刘爷爷只是感冒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啊,真的吗?”,刘晓雪欢欣的说道。
“医生怎么会骗人了?”,刘爷爷笑着说道。
“晓雪,我在医院旁边的宾馆开了间房,要不你先去休息会,明天再来照顾刘爷爷,今晚我来照顾刘爷爷吧”,秦铮说道。
“不,我也要在这里陪爷爷”,晓雪拒绝了秦铮的建议。
“听话,你先去宾馆休息,不然你们两个都在这里,那明天谁来照顾爷爷呢”,刘爷爷认真的说道。
刘爷爷的话对刘晓雪还是管用的。刘晓雪犹豫之后,只好答应。
“那好吧,铮哥哥今晚就麻烦你了”。
“嗯,放心吧”。
雨夜朦胧,雨势由大变小,原来它也有累的时候。
如绢丝一般雨线,又轻又细,在黑暗的夜空中,形成了片片雨雾。
安静的病房,秦铮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的父母,真正能关心秦铮的并不多,刘爷爷就算一个。
秦铮知道自己的父母一年前就因为经济困难,没再给刘爷爷伙食费了,但刘爷爷从未跟秦铮说过这事,照常像孙儿一般照顾着秦铮。
秦铮还知道,为了他的前途,刘爷爷还跟自己以前的战友打过招呼,等秦铮高中毕业后,就送他去部队,然后上军校,当军官。
穿越前的秦铮并不知道这对自己的一生有多么重要。
但穿越过来的秦铮却是清楚,这是多么好的一条康庄大道,比秦铮前世的路要好走太多大多。
这是一条多少农家子弟可遇而不可求的青云之路。
秦铮想到刘爷爷对自己的种种关怀,又看到刘爷爷现在的迟暮将临,他的眼泪更是如外面的雨水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孩子,别这样,生老病死谁都要经历的,说起来其实40多年前,我就应该去见我的那班兄弟了,能活到今天,我已经非常感谢老天爷了,想当年拿着钢枪爬冰卧雪,和兄弟们一起冲阵杀敌真是痛快,怀念呀,现在去会会我的那些兄弟,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刘爷爷目光悠然的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又道。
“40年前,要不是晓雪他爷爷替我挡了那一抢,也许我早就走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有三个人,一个是晓雪他爷爷,未能照看好他的女儿,现在也可能看不到晓雪成婚出嫁了,这让我对他爷爷很是愧疚;另一个是我的妻子和儿子,哎,希望他们都不要怪我,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跟他们道道歉,好好的陪着他们”,刘爷爷缓慢的说道。
“不。。。不要,刘爷爷您别这么说,您。。。您很快会好起来的,您一……一定会看到晓雪成婚生子的”,秦铮此时已泣不成声。
刘爷爷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小铮,我知道你家境不好,不过,这有什么呢,英雄哪会问出处,你爷爷我也是苦寒之家出身,小时候,连间房都没有,身上穿的都是我爸爸留下来的破旧东西,我的大多数战友也是出身贫寒,但他们现在不都是过得挺好的吗,人呀,最重要的是不能自己看扁了自己,只要你不看扁自己,总有一天别人也不敢看扁你的”,刘爷爷又关心的对秦铮说道。
“嗯,刘……刘爷爷,我会的,我以后一定努力不……不让别人看扁我”,秦铮擦了擦眼泪,悲伤的回应道。
“这就对了,男人就不应该被这些东西打倒”,
刘爷爷欣慰的说着,然后吃力的用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用白色塑料带装着的小包裹。
刘爷爷打开包裹看了看自言道:
“还好,放在身上的袋子里,没被打湿”。
接着便拿出袋子里面东西对一旁的秦铮说道:
“这里有一封信和一个存折,要是我走了,你就带着晓雪去南陵市的南陵军区,找一个叫韩光策的人,把晓雪交给他就行了;
放心,这个人跟晓雪爷爷和我都是一个班的战友,是生死之交,他会好好照顾晓雪的,这事很久以前我就跟他说好了。
他现在军事任务在身,没办法过来接晓雪。只能麻烦你带他过去了”,
说着又拿出个红色的银行存折。
“这个存折,本来是等晓雪结婚,做为嫁妆给她的,现在也交给你了,你到时候,和这封信一并交给我刚说这个人手里,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
存折密码是晓雪的生日,还有五天就是晓雪生日,希望我还能陪她过完这个生日”,
说着刘爷爷又无限向望的看着天花板,好像在祈求上天能帮他完成这最后的心愿。
“好的,我会的,刘爷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一起给晓雪庆生的”,秦铮接过小包裹哽咽的说道。
“小铮,我知道你也很关心晓雪,放心,晓雪以后有了新家,会过得更好的,以前我给晓雪一个最爱她的家,现在我给晓雪找了个能给她最多最好的家,爷爷做事有分寸的,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晓雪爷爷失望的“,
刘爷爷看着哭泣的秦铮说道。
“嗯,我一定会把晓雪好好的交给韩爷爷的”,秦铮带着悲伤回应了刘爷爷的交待。
刘爷爷看了看秦铮极为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微笑的闭上了眼睛,进入了休息状态。
秦铮收拾好小包裹,看着睡着了的刘爷爷,自己拿了条凳子坐下,头靠着刘爷爷的病床,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色微朦,刘晓雪便来到病房,进来时发现刘爷爷和秦铮都还没有醒,就在旁边的病床上,轻轻的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秦铮顶着还晕沉的脑袋醒了过来。
他看见刘晓雪身上还穿着医院病人专用的住院服,松松跨跨,即不好看又穿着很不舒服。
便起身对刘晓雪说出去买点早餐,然后出了医院大门。
不一会儿买完东西的秦铮,回到了病房。
此时刘爷爷已经醒来,正在很吃力的跟晓雪说话,晓雪泪如雨下,惊慌不安。
“雪。。。雪儿,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以后爷爷不在身边,一定要听韩爷爷的话,韩爷爷你很小的时候还见过的,他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刘爷爷话里每个字都费尽了他的全身力气。
“不要,我只要爷爷,我只要跟爷爷在一起”,晓雪哭着伤心欲绝。
“小。。。小铮,你一定要......要......要把晓雪送到韩爷爷家里去,一定要”,刘爷爷看到秦铮又吃力的说道。
秦铮把东西一仍,跑到刘爷爷身边握着刘爷爷的手,用力的点头答应。
”雪。。。雪儿,爷爷可能不。。。不能给你庆生了,提……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更看不到雪儿嫁人了,以。。。以后一定要……要好好照顾自己,也……也要好……好照顾别人”,
刘爷爷吃力的说完这句,便没了声音。
这时床边的仪器也发出了长长的刺耳的电波声。
秦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敢忙跑到大厅,大声呼喊:
“医生,医生,我爷爷身体不舒服,快来看看,快来看看”,
这时那个急症室的医生和两个护士急忙来到刘爷爷病房。
医生对刘爷爷的身体进行了一翻检查,最后摇了摇头对秦铮和晓雪说道:
“老人家已经过世,你们节哀吧”。
这时秦铮心沉谷底,抱着已哭的不成人样的晓雪:
“晓雪,没事,爷爷只是去了天国,别怕,还有哥哥在”。
晓雪没有回应,只是哭,嘴里含糊的说着:“爷爷,爷爷,我要爷爷”。
雨还在下着,没有间断,让整个天空变得凄凉、清冷。
千线万竖的雨线带着一丝丝、一道道忧伤浇入了两个人的心灵。
整个世界,除了悲伤也只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