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之战告一段落,打扫完战场后,自然就是论功行赏了。
功劳最大的是在正面战场拼死奋战的马沿,先是阻挡了敌军先锋初时的凌厉攻势,然后发动扭转局势的冲锋,一举奠定了胜局。
姚广举办庆功宴,马沿坐在首席,其次是是马准,王基等,此时关西城也传来捷报,偷渡陇道的三千羌军全军覆没。
双喜临门,姚广红光满面,心里乐开了花,这一年多的压力曾使他心力交瘁,如今终于能放下心头大石,走起路来都倍觉轻快。
“来,我们敬马沿校尉。”姚广举起酒碗,一喝而尽。
众将也相继举碗相庆,廖英说道:“经此一役,恐怕得改口称呼为马将军了。”
众皆附和,纷纷说道:“马将军在本次战役中居功至伟,扭转乾坤,其勇冠三军,当记头功,我等心悦臣服。”
马沿起身举酒,一喝而尽,说道:“各位过誉了,依我看,王将军坚守安定三月有余,艰苦卓绝,其功劳之大,某不能当也,况且真正应记头功的,也不是马某。”
众将都以为马沿谦虚,说道:“摧敌之先锋,砍敌之大将,扰敌之中军,马将军就别谦虚了。”众将已经用“将军”作称呼了。
马沿笑着说道:“马某并非谦虚,羌军铁骑,果真天下无双,某之所以能胜,是因为长空一箭,正中羌将坐骑,羌将掉于马下,马某方能手砍敌将,马某岂敢贪天之功,此仗,头功应记放箭之人。”
“是谁放的箭?”众将交头接耳。
姚广想起了前天露了一手的林三娃,说道:“莫非是当日百步穿杨的小兄弟?”
“正是!”马沿回到道:“万军之中,百发百中,其箭术真天下无双。”马沿由衷的感叹道。
“把阎荣他们叫来。”姚广下令。
所谓的“阎荣他们”,其实只剩下他与林三娃了,其余都死在了羌人铁骑之下,听到主帅的传唤,阎荣心里忐忑不安,以为要追究他临阵脱逃畏敌之事。
“完了完了,主帅一定是要追究我们临阵退缩的罪名,等一下你别乱说话,最好是什么都不要说。”阎荣边走边盘算,整个新兵营全军覆没,就剩下他们两个,这该怎么兜回来呢?
奋勇杀敌,以一挡百?
天神显灵,刀枪不入?
战术迂回,边走边战?你一双腿能跑得过马么?
完了完了,阎荣苦着脸庞,这些理由连他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搪塞过去?这次死定了,死定了。战役都胜利了,怎么还要揪着他两个小兵不放啊?
林三娃一直忧心邱瑶,对自己反而没什么担心的,也不知道瑶丫头现在这么样了,她是否找到了城池?是否还在哭泣?甚至,她是否还活着?想到这些,林三娃万分忧愁。
阎荣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庆功宴中,“扑通”的一下跪了了下来,眼泪“哗啦啦”地挥洒着。
“将军饶命啊!”
阎荣撕心裂肺的哭喊把宴席中的众人都惊呆了,举着酒杯,呆呆地看着他。
姚广也一头雾水,说道:“饶什么命?”
听姚广这样一说,阎荣哭得更厉害了,以为姚广不肯饶恕自己,把身体也趴在地上,真正的五体投地。
马沿比阎荣要晚一年入伍,有过一段时间的交集,也算是老相识,看见阎荣窝囊的样子,一直摇头,恨其不成钢。
“起来起来,像什么样子,这是论功宴,将军要赏你!”马沿实在看不下去了。
赏?赏!
阎荣马上把身子立了起来,眨了眨眼皮,说道:“赏?赏啥啊?”
众将看到阎荣滑稽的模样,笑岔了气。
姚广没好气理会他,看着林三娃,说道:“今日一战,可是这位小兄弟一箭将敌将射下马来?”
原来是这档子事啊!阎荣转啼为笑,站了起来,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说道:“是的,是的,是我喊他放的箭,当时兵荒马乱,我指挥若定,看准了时机,所谓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我当机立断.........”
“行了行了,少不了你的功劳。”姚广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阎荣兴奋得手舞足蹈,不停喊着:“谢过将军。”
“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姚广将脸转向林三娃。
“我叫林三娃。”
姚广皱起了眉头,说道:“名字太过粗鄙了,我向朝廷呈报战功时,实难登大雅之堂。”
什么?呈报?战功?朝廷?
阎荣瞪圆了双眼,林三娃居然能在呈送朝廷得捷报上能有一席之地?那还得了?以此战战果之大,最低也得封个裨将,校尉什么的,关键是他才入伍不足半月啊。
“他的名字是有点粗鄙,我觉得我的名字还行。”阎荣说道。
“闭嘴!”要不是打了一场大胜仗,姚广是真的想将阎荣拉出去毒打一顿。
阎荣只好把嘴巴紧闭。
林三娃回答道:“名字是家里父辈取的,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以打猎为生,没读过书,也取不了什么雅名。”
原来是猎户的孩子。
姚广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你自己再想个名字吧,头功之赏非同小可,日后若再立战功,加官进爵,富贵荣华不在话下。”
“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离开这里,去找我的一个妹妹,还有我的爹娘。”林三娃的回答惊呆了众人,觉得他不识好歹。
姚广皱起了眉头,问他事情缘由,他将宛南大旱,与邱瑶穿越千里山林,在官道上被官军抓捕入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今年才13岁?”姚广一脸的惊讶。
林三娃点了点头,说道:“应该也快14岁了。”
姚广看着阎荣,问道:“你找的兵,不问年龄吗?可知朝廷有令,只有年满16岁方能从军?”
阎荣连忙辩解说道:“我问了,我问了,他....他...他是说自己13岁,但又说不出本地户籍亲属,长得又健壮,我不可能去宛南核查吧,就以为他在说谎,所以....”
“拉下去杖责二十!”姚广传令左右。
“啊!”阎荣哭丧着脸,被两个士兵拉到帐外,随后传来击打声与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