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脸露难色,但还是强行露出笑容,说道:“要是个男娃,问题不大,可她是个女娃,就有诸多的不便了。”
中年妇女理解他的苦处,庙里都是些五六十岁的汉子,确实不太方便。
中年妇女对邱瑶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邱瑶。”
“你也姓邱?我夫家也姓邱。”中年妇女惊喜道。
主持这时候也顺水推舟,说道:“哎呀,这就是缘分啊!邱夫人礼神清修十四天,刚出门就遇上这个小姑娘,定是上天的馈赠,邱夫人何不将她领回家中,或收作义女,岂不美哉!”
“多养一人,我邱家尽然不差这点口粮,只是我说了不足算,当家的是不会同意的。”邱夫人生了两个儿子,确实想要个女儿。
“试一下总无妨,若实在不可,夫人再送回庙里,我再找有心人便是。”主持说道。
青萍却在身后提醒她:“薇娘,带一个小乞丐回去,不太好吧,她实在太过肮脏了。”
薇娘剐了她一眼,青萍便不敢再说话,薇娘又沉思了一会儿,礼神三天,出门就碰上这么个小女孩,莫非会是上天安排?
“小姑娘,你可愿意跟我回家吗?”邱夫人问道。
邱瑶把最后的一点米糕吃完,说道:“邱瑶先谢过夫人,夫人施食之恩瑶儿十分感激,可瑶儿还要去找娘亲。”
主持听后都替邱瑶焦急,说道:“你这小丫头真是不知好歹,邱夫人家可是关西豪族.....”
主持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邱夫人给打断了,邱瑶这一番话谈吐得体,有礼有节,邱夫人心中暗暗赞叹,小小年纪,有此修养,比起家中那两个儿子,真是差了一个天一个地。
“关西与宛南相距千里,莫说是你,纵是大人们,不是常年走商行镖之人,都难走到,况且人海茫茫,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去找你娘亲呢?倒不如跟我回家,若是我当家得欢喜,我邱家买卖遍及关中关外,派人去给你打听你娘亲得下落,不比你光着脚丫子去找要快捷许多么?”薇娘确实是从心里面喜欢她。
邱瑶想起来昨晚的孤独,她害怕这种感觉,又听到邱夫人答应帮她去打听娘亲的下落,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夫人若是能给瑶儿打听娘亲的消息,瑶儿愿意跟夫人回家。”
薇娘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那我们走吧。”
伸手就要去牵邱瑶。
邱瑶躲开了邱夫人光滑洁净的手掌,说道:“瑶儿脏,怕弄污了夫人。”
薇娘心中又增添了几分对她的喜爱,说道:“身上的污秽是可以洗刷的,只要善良,这天神也会眷顾,夫人不怕脏。”
薇娘看着邱瑶肮脏乌黑的小脚丫,心里怜惜,接着说道:“少女肌肤最是矜贵,却受此风霜尘泥,唉......”
薇娘执意要牵着邱瑶乌黑的小手,往山下走去。
婢女劝说邱夫人不要让邱瑶坐进马车里,怕脏了身体,邱夫人反而训斥了她们,让邱瑶坐进车厢。这是邱瑶第一次坐马车,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总是掀开帘子东张西望。
薇娘家是真正的关西豪族,关外的牛羊,关中的丝绸米粮,宛城的良马都在邱家的生意目录上。
邱家大院在关西城中央,离县衙不远,三十六栋建筑,七十二个房间,家仆伙计都住里面,足足有六十多口人,白墙绿瓦,山水杨柳,虽然是买卖之家,但装潢却偏好清雅。
马车停在大院的正门,正门由两个健壮的家仆守卫,看到是薇娘的马车回来,连忙出来迎接,当看到邱瑶从马车上下来,却又惊得合不拢嘴。
“夫人,这小乞丐是谁?她也要进去么?”
“什么小乞丐!”薇娘斥责守卫,骂道:“我要带她进去,难道你们也敢阻拦吗?”
守卫不敢多说,连忙低下头来认错。
薇娘领着邱瑶进了院子,马上就引起了邱家大院的轰动,众人口耳相传,说夫人带了一个小乞丐回家。
薇娘的丈夫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名叫邱旻,是邱家单传,之前娶了四任妻子,但都无所出,邱旻的母亲是个泼辣的角色,邱旻娶的正妻只要两年不生,就会被她逼出家门,休了再娶,直到第五任的正妻,也就是现在的薇娘,才生了两个儿子。
今天本来是很忙的一天,但邱旻听仆人说邱夫人带回来一个小乞丐,急匆匆地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跑着要去看个究竟。
当他看到薇娘牵着邱瑶肮脏的小手时,起初还不相信的他,才发现原来仆人说的是真的。
“你这是在干嘛?”邱旻要比邱夫人大十一岁,为他生了两个儿子,所以邱旻平时都很爱惜这个少妻,从不会对她大声呵责。
三天的礼神,薇娘今天再次见到丈夫,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把他拉到一旁,轻声说道:“我在琴山礼神后,就在青石梯上遇到了这个小女孩,这不是就是天神的意志么?我看她无依无靠的,甚是可怜,就想把她给收养了,正好我们没有女儿,不正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邱旻看着肮脏不堪的邱瑶,内心不悦,说道:“女儿都是亏本货,要来有何用?长大嫁人我还得给她准备嫁妆,嫁的不好还回来拿钱贴夫家,不要不要,坚决不要。”
薇娘恶狠狠地看着邱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你,你从来都不会回娘家拿钱......”邱旻连忙用手掩住自己得嘴巴,他知道自己又失言了。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薇娘一下子红了眼睛,把金玉发簪,手镯指环一股脑儿地取下来塞给邱旻。
“行啊,邱旻,你一直以来都跟我算计是吧,东西都还给你,我现在就回娘家,不拿你邱家一文钱。”
邱旻赶紧拉住了她,苦着脸皮,轻声说道:“哎啊,我的娘子啊,在这里别跟我闹了,这家丁都在这,给我留点面子,回房间我就给你跪下了,可否?”
薇娘这才平静了下来。
邱旻连忙把发簪首饰再次给邱夫人戴上。
薇娘算是原谅他的失言了,随后看着邱瑶,对丈夫说道:“那你看这事怎么样?”
邱旻还是一脸的为难,说道:“这我说了也不算啊,得我爹点头,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有个难缠的娘,事情要是不顺利,我娘又嚷嚷着要把你赶回娘家去,要我重新再娶一个。”
“你敢!”薇娘往邱旻的手臂上捏了一下。
邱旻忍住疼痛,让薇娘轻点。
邱旻再次打量着邱瑶,这个小乞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喜欢,说道:“要不这样吧,让婢女给她冲洗一下,换点新衣服,留她吃个饭,然后送回庙里,我们每个月给庙里送点钱,也算是功德一件。”
薇娘想起了丈夫那个难缠的娘,心里本来就有些顾忌,只得点了点头,同意了丈夫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