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雨滴大如卵石,哗啦啦地下到了地上,林三娃还没来得及反应,全身都被打湿了,狂风乱刮,雨水横七竖八地飘摇,雷声大作,响天震地。
糟了!林三娃连忙背起邱瑶,就往山坡下跑去。父亲说过,雷声一响,不能上山脊山顶,雨水下,也不能下山谷洼地。
林三娃冒着风雨,背着邱瑶,一刻也不敢迟缓,生怕晚了一步,就真得被“天打雷劈”了。
邱瑶被雨水打得张不开眼睛,只紧紧地抱着林三娃。
向来祸不单行,果不其然,山顶上“轰隆隆”地连续响动,一股泥石流瞬间倾注而下。
林三娃看见这样的情景,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加上雨水湿滑,一个重心不稳,滑倒在山坡上,邱瑶被甩在身后不远处,满身泥污,林三娃刚想回头拉起她,一小股泥石流率先到达,隔在他与邱瑶中间,后面的泥石流正发出“轰隆隆”的叫声,也即将倾注而下。
林三娃观察四周,自己正前方有一块大岩石,足有一个多人高。他与邱瑶间隔不远,但回头时间是来不及了。
邱瑶还趴在泥污里嚎啕大哭,双手胡乱比划,想要抓住林三娃,却远远触不到。
雷声狂风雨水泥土,大自然的怒吼是如此的可怕。
“跳过来!我能抓住你!”林三娃大吼道。
邱瑶摇着头哭泣,她不敢。
“快!相信我,瑶儿,跳啊!”林三娃看着泥石流轰隆隆而至,心急如焚。
邱瑶挣扎着爬了起来,雨水洗刷着她脸上的泥污,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留下,看着面前的滚滚泥流,邱瑶内心恐惧万分。
“跳啊!”林三娃急得哭出了眼泪。
邱瑶闭上眼睛,双腿用力一蹬,往林三娃跳去,但力量不足,半个身子陷进了泥石流中,强大的冲力瞬间让她失去了平衡,将要淹没在泥流当中。
林三娃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邱瑶的小手,泥石流的冲击力险些把他也拉了下去,林三娃使尽了全力,才把邱瑶从泥水中拉了起来。
邱瑶逃过一劫,与紧紧地抱住林三娃,放肆地大哭了起来。
泥石流还在滚滚而至,林三娃抱着邱瑶,快步跑到前方的大岩石边上,托着邱瑶上去。
邱瑶使劲爬到了岩石顶上,伸手要拉林三娃,林三娃心里发笑:“一个小丫头怎么能拉得动我?”但内心还是有些感动。
岩石只有一人多高,由于路滑土软,林三娃连续跳了几次,硬是抓不到岩石顶沿。
邱瑶急得哭喊了起来:“三娃哥哥,你赶紧上来。”
林三娃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泥石流已经奔袭而来,将要淹没林三娃。
邱瑶喊得声音发哑,林三娃退了几步,然后加速向前,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量,奋力一跃,终于抓到了岩石的顶沿,双手发力,两腿蹬在岩壁上,爬上了岩石顶。
登顶的一瞬间,泥石流倾注了整个山坡,树木被连根拔起,花草被掩埋,碎石随着泥水滚滚而下,还好林三娃与邱瑶所处的岩石根基足够深厚,在强烈的冲击下,仍旧屹立不倒。
雨一直下,光秃秃的岩石上无处躲藏,林三娃与邱瑶只得任由雨水洗刷,冷得瑟瑟发抖。林三娃把破烂的上衣脱了下来,张开挡在邱瑶身上,虽然管不了什么用,但至少能减少雨水击打的痛楚。
大雨足足下了一个下午,雨停后,天色依旧阴暗。
林三娃紧紧地抱着邱瑶,两人都冷得嘴唇青紫,水珠在衣角点点滴滴地落下,看着四周一片狼藉,林三娃内心也一片荒凉。
“我们走吧。”林三娃声音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
邱瑶浑身都在颤抖,点了点头,挣扎着站了起来。
下了岩石,地上泥土夹水,很是松软,淹没了林三娃的膝盖,走起来十分费劲,邱瑶体重轻,走起来反而要轻松些。
饥寒交迫!
林三娃浑身软绵无力,只咬牙坚持,凭借意志力硬是拉着邱瑶走出了泥泽,但四周湿漉漉的一片,根本找不到干柴草生火。
林三娃绝望了,要是入了夜,只会更冷,一晚过后,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看着自己与邱瑶满身的黄泥,林三娃第一次在脑海中飘过“放弃”的念头。
“三娃哥哥看,那里有座房子。”邱瑶指着不远处说道。
林三娃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间小木屋。
天无绝人之路!林三娃又来了希望,拖着疲惫的身躯,快步向木屋走去。
木屋里没有人,林三娃知道,这是附近一些猎户盖的避难所,来应对突发的危险或暴雨风雪,屋里备好了干柴炭火,也会有一些肉干厨具,被褥床铺。
林三娃心里欣喜若狂,一方面是他和邱瑶都得救了,另一方面是附近肯定有村庄,他们要走出这片山林了。
林三娃牵着邱瑶走进了木屋,连忙生起了火苗,感受着来之不易的温暖。
“瑶丫头,我们不能穿着湿透的衣服,得脱下来烘干。”林三娃说道。
邱瑶扭扭捏捏,没有回应。
林三娃知道她心中所想,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去。
邱瑶小手拉住了她,说道:“外面冷,你不要出去了,你转过身去不看就是。”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林三娃内心还是暖暖的,胜过这刚生起来的炭火。
邱瑶打了他一下,把湿漉漉的衣服脱掉,连忙钻进了被窝里,盖得严严实实的。
“好了。”邱瑶语气带着点羞涩,小脸涨得通红。
林三娃没她那么扭捏,把湿衣服脱掉晾了起来,邱瑶连忙把头转去墙壁,这书香世家从小就教育三从四德,授受不亲什么的。
林三娃没好气地笑了笑,从缸里舀了些清水,放进锅里,再取了些肉干,盐油,准备煮食。看到屋里还挂着一块干布,拿了起来,走向邱瑶。
“啊....讨厌,你过来干什么?”邱瑶用力扯着被子。
“你头发还在滴水,给你擦干,不然会得头风。”林三娃坐在床头温柔地用干布拭擦着邱瑶得头发。
“嗯.......”邱瑶嘴巴紧闭,仍旧面对着墙壁,闭着眼睛。
湿漉漉得山林里,升起了一缕袅袅炊烟,天空收起了最后一丝光亮,山林又重回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