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还是很听话的。
雪糕吃了一半，就不舍得交到了哥哥手里。
幸运的是她并没有要求哥哥要吃整根冰棍，要不然凌墨为了任务，恐怕也很难拒绝了。
他自然不会嫌弃妹妹，将剩下的冰棍三两口解决，然后素手丢到了路旁的垃圾堆里。
“走吧！”
“哦！”
小丫头兴奋地蹦蹦跳跳。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河堤上。
河堤上更是有许多玩耍的小朋友，旁边也没大人看着。
看这些孩子跑来跑去，完全没有危机意识。
凌墨忍不住皱眉，老家村子似乎曾发生过小孩的溺亡事件，好像还不止一起……
这些孩子们的家长还真是放心。
河堤的侧面是坡地，坡地上种着庄稼，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偶尔能看见一片片的油菜花。
波光粼粼的大河就在坡地之外，河面可以依稀看到几艘渡船。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油菜花香。
与后世不同，这时候坡地外面都是没有栏杆的。
坡地上有一定坡度的，底下种着庄稼，坡地横向长度起码有十米的距离。
靠河的一面也并不多么陡峭。
凌墨看到这却不由得皱眉。
这样看来，似乎只要不主动往下面坡地边缘跑，在河堤上几乎没可能会掉进河里。
那为啥会发生溺水事件呢？
只是接着往前。
却见坡地中间一条水泥路隔断了两边的庄稼地，一条水泥坡道一路延伸，一直到水里。
这是怎么修的？
凌墨眉头紧皱，旁边也没有护栏什么的，也没有减速带缓冲区。
“还是挺危险的……”
看着泛清浑浊的水流，凌墨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这年头，大众的安全意识还是不到位啊。
搁在后世，这种道路根本不合规格！
凌墨拉着妹妹，始终不肯松手，并且低声叮嘱妹妹：
“小泉，以后你可得少往河堤上跑，不要到那边坡地上玩，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小泉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很危险的，你一定要注意，知道了吗？！”
凌墨害怕妹妹不当回事，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的，哥哥！”
凌小泉用力点点头。
说着眼珠子直转，然后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没有其他人了，冲凌墨勾了勾手，示意凌墨低下头来。
小姑娘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哥哥，我跟你说个秘密。”
凌墨心中一动，弯下腰，小姑娘则是一脸认真，趴在哥哥耳边悄声道：“王宇然他就是穿着溜冰鞋在河堤上玩，然后就在这里，被二宝一推，滚下河里淹死了……”
闻言凌墨心中一凛。
“王宇然和我一般大。”凌小泉掰着手指头数着，补充道：“就是在去，啊不对，是前年的时候掉下去的……”
叹了口气。
凌墨心中除了升起一些同情与惋惜之外，却没有太大的起伏。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因为高中之后离开老家，凌墨对老家的事情关注度并不高，除了身边亲人以外。即使是生死大事，凌墨听过，然后震惊、惋惜之后，过两天就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他对王宇然这位小孩子溺亡之事了解的并不多。
当然心底有些同情是作为人最起码的同理心。
然后只见小丫头突然顿住，目光向前。
凌墨也抬起头来，只见前面不远从河堤下上来一个老太婆，迎面朝不远处走了过来。
小姑娘没继续说话，反而拉起凌墨的手往前，然后看着走过来的老太婆，悄声对凌墨道：“等会儿再跟你说。”
凌墨则是站起身子。
凌小泉拉着他的手继续走，两人很快到了老太婆跟前。
老太婆拄着根拐杖，头发花白，看着凌墨：“阿墨回来啦——带小泉出去耍啊？”
凌墨一愣，哪还记得这是哪位。
只不过出于尊重，还是笑着回应了一句：“是啊，带小泉出去逛逛……”
小泉则是乖巧地叫了一声“二奶奶”。
老太婆头发花白，老态龙钟，听见小泉叫奶奶，高兴地张大嘴巴，颤颤悠悠伸出手摸了一下小泉的脑袋：“娃娃都这么大了！”
凌墨则注意到这位二奶奶眼睛很快湿润了，嘴里嘟囔着什么。
“要是俺家……”
声音含糊，夹杂着不清晰方言。凌墨能够听清却听不大明白。
就是心里感觉一堵，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他牵起小泉的手掌。
“那二奶奶，我们就先过去了……”
“好！好！”
二奶奶抹了抹眼框上的泪，又颤颤悠悠地扭头看着二人离开，才有拄着拐棍慢慢离去了。
等到老人走远。
凌小泉才捂着嘴巴，对凌墨低声道：“王宇然就是二奶奶的孙子。”
“哦。”
听凌小泉这么说，凌墨也有了一种特殊的既视感。
记忆中依稀有一些零碎的画面。
这位二奶奶好像是凌墨爷爷奶奶老一辈时的近邻。
怪不得老人刚才那副举动，见到小泉这个和自己孙子差不多大小的小泉，难免心生感伤。
凌墨又想起小丫头刚才说的话。
“你刚才说，是别的小朋友把他推下去的……你亲眼看见了吗？”
凌小泉摇头：“二宝说没有推人。可是，‘狗蛋’哥看见了，小玲也看见了……”
“王宇然死了，二奶奶家还去打官司，起诉二宝呢！”
“狗蛋？”
听到“狗蛋”二字，凌墨则是目光微凝，“你说小玲看见了，她跟你说的？”
小丫头皱着眉毛，道：“嗯……她说她亲眼看见了，我也不知道。”
小姑娘有些不太确定了。
凌墨继续问：“再后来呢？”
“后来？”
凌小泉则是一懵，想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后来……嗯，后来二宝家就搬走了。”
小丫头知道的似乎也并不多。
凌墨自己推测，这事情应该是赔钱然后不了了之，毕竟农村没有监控摄像头，傍河的小村庄发生这种事也不稀奇，警方和法院也很难管。
不过当事情涉及到“狗蛋”林原，凌墨就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前世凌墨都没有发现过与“狗蛋”相关的这一件事。
想起后世林原的所作所为，凌墨不由得沉思。
那种畸形的怪物，究竟是因为大脑受损，偶然某一天觉醒了杀戮的天性呢。
还是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压抑在心头。甚至可能已经有所行为，只是所行之事掩藏在了平静的河水之下呢……
只是如果真的与林原有关，这件事却和后来的林原行事规则不太相符。
凌墨皱眉，其实也并无可能，也许他不满足于隐秘的所行所为，越发期望得到大众关注。而且大脑受损是他最天然的屏障，所以后来变得为所欲为……
这件事或许就是一个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