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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家书

大暑时节,烈日当空,热风扑面,不过辰时,已经是热的难耐,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就滋滋地往外冒油。

操练完后,没活儿的都找一个荫凉的地方猫着,避避暑气,张佐也不例外,早早地就挑了一个好地方躲着暑气。

正灌着凉水呢,张佐就看见王老三带着许久不见的阿图朝这边走来。

一见到张佐,阿图就递过一个包裹和一封信,有点猥琐地笑道:“有个俊俏的小娘子托俺给你带点东西。”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寄来的,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前些天刚刚在挂念安阳城里的老孙头和孙小娘,今天就收到信,还附带着一个包裹。

这信应该是老孙头找街上落魄的书生写的,张佐拿着信仔细地看了一眼,只可惜不认字,不过猜也能猜到信封上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张佐又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信封里有两张发黄的信纸,张佐无奈的放了回去,等会儿得找个识字的人帮着看看。

随后张佐又打开了那个包裹,里面有一些安阳城当地的吃食,三套换洗的单衣,还有一方手帕,很是仔细,一看就是女儿家弄的。

那手帕上绣着一只猴子,是小空,肯定是孙小娘的手笔。张佐见此,心里一暖,感觉天上毒辣的太阳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阿图凑上来揶揄道:“好福气呀,小娘子不仅给你送吃的送穿的,还给你送定情信物,你小子长的不咋样,咋会有姑娘这般对你好,俺怎么就没有,这贼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话音刚落,旁边起哄的人就发出一阵笑声,吵着要张佐把吃的交出来,张佐哪抢得过他们,转瞬之间包裹里的吃食就被人抢的所剩无几。

笑闹过后,张佐拿出那封信,瞅瞅王老三又打量了一眼阿图,问道:“老哥,你帮我看看,我不认字!”

“咱也不认字,老哥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认个一二三,四五六什么的,其他的咱就不会了。”王老三摆摆手说道。

张佐又看向阿图,阿图嘴里刚咽下东西,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嘿!俺也不会。”

好吧,三人都大字不识,可这黄林寨还是有不少识字的人,比如寨主赫昭平,各位都统管事等等,不过张佐肯定是请不动他们的。

张佐正在为难之际,还是阿图说了一个人,这人正是黄林寨新任的都统白牧。

张佐一听,心里有些打鼓,这新任的白都统能帮这个忙吗,为了这点小事,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人家了。

阿图让他大可放心,他和白牧同为都统,也算是熟悉了,白都统为人谦和有礼,满腹经纶,想来是会给自己这个面子的,左右不过就是看一封信的事。

张佐这才安下心来,正要去找,王老三说这时候白牧不在寨子里,要么得等他,白牧晚上才会回到黄林寨,要么去大西村找他。

张佐和阿图有些奇怪,白牧在大西村干什么,难道青水潭那次冲突还没解决完,王老三笑着卖了个关子,等到了大西村你们就知道了。

家书抵万金,想了想,张佐还是想尽快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问了阿图和王老三的意见,两人表示没什么问题,三人相约下午操练完后去大西村找白牧,趁这段空闲的时间,张佐正好找一找下孙成宗和洪安,家里来信了,两人知道肯定很高兴。

不过张佐找了一圈,还是不见两人的影子,张佐才感觉这几天很少见到两人了,也不知道两人干嘛去了。

到了下午约定的时间,寨门口,王老三一看只有张佐一人,奇怪地问道:“你那兄弟俩去哪儿了,怎么没见着?”张佐、孙成宗和洪安三人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不知道他们俩去哪玩儿了,不管了,到时候我告诉他们就好了!”张佐也不太在意。

等阿图到了,三人结伴去往大西村,王老三在黄林寨呆的最久,路也最熟,领着两人去往大西村。

“你和那个小娘子定亲了没有?”阿图边走边问道。

“嗯…,还、还没有!”这可把张佐问住了,他和孙小娘从小生活在一起,也许是太熟了,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张佐还从没认真想过。

“你问这个干啥?”张佐回过神来问道。

“再过一年,你都快十八了,我们都等着喝你喜酒呢!”王老三在旁边笑道。

阿图嘿嘿一笑,说道:“俺只想告诉你,你那个小娘子长的俊得很,可有不少人盯着,我在安阳时就看到有一个小后生跟着他,打扮得可气派,俺特意打听了一下,听说是小娘子的表哥,对小娘子殷勤得很。”

“嗯!真的假的?”张佐怀疑阿图是在消遣自己,看自己的笑话。

“俺从娘肚子里落地到现在,说过很多假话,但这次是真的,你小子爱信不信,到时候小娘子跟人跑了可别哥没提醒你!”阿图眯着眼道。

看阿图说的信誓旦旦,张佐本来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给搞得很郁闷,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回去看看。

看张佐的脸色由黄变黑,再由黑变红,再逗下去怕是急眼了,阿图大笑道:“不过你小子放心,当时我看那小娘子对她表哥倒是不怎么上心!”

王老三也在旁边笑道:“安心,真变心了怎么会给你寄东西呢,而且这手帕寄给你,意义可不一般!”

不管阿图和王老三怎么说,张佐是打算回去瞧瞧了,家里的好白菜让人给惦记上了,这怎么行,等会儿还得找孙老二问个明白,家里是不是有什么远房亲戚,他自从来灵州被老孙头收养这么多年了,可从没见过老孙家有啥亲戚。

三人边说边走,不久便看到了大西村,面有菜色的村民们还是眉心点着一抹红砂,看到穿着黄林寨衣服的他们,眼神带着警惕和审视。

离村还有一里地就被村民拦了下来,领头的那人厌恶的打量了一下三人,最后憋出一句不让进。

本就脾气火暴的阿图一听这话,哪受得了这种气,上前就要找这群刁民切磋一下,还是王老三拦了下来,他来这来得多,对着拦路的村民说道:“我们来找白牧白先生,这位是阿图,我姓王,都是白先生的朋友。”

经过青水潭一事后,白牧的名声还是很好用的,不仅在黄林寨,周围的一些村寨都流传着他的名字,大家都对他很是尊敬。

领头的人一听是来找白牧的,上下打量了一眼三人,随后就派了一个人进村通报去了,其他人像是防贼一样盯着三人,特别是黑大个阿图,更是重点关照对象,这把阿图可是气得不轻。

不多久,就从村子里跑出一个人点点头,然后领着三人正要进村之时,还是那个领头的村民又一次拦住了他们:“进去可以,交出手里的家伙!”

三人相互之间看了一眼,都笑了笑,能在阿图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也是胆大之人。

三人这才仔细地打量起了眼前这人,只见这人干瘦矮小,可能三十多岁,也可能四十多,和大多数生活在北方底层人一样,活着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生命力,唯一比麻木的旁人有所区别的是他眉宇间透出的一丝丝疯狂。

“怎么称呼?”阿图瞪着他冷笑道。

“李同!”李同硬着头皮说道,张佐看他腿已经有点抖起来了。

阿图拿起自己的玄铁锤示意李同上前来拿,李同左右看了看,王老三和张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周围的村民也紧张地看着,不过没一个人敢上前来给他打气。李同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他就不信在大西村的地面上这个黑大个能对自己怎么样。

阿图是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吓吓他还是能做的,只见李同伸手正要拿时,阿图抡起玄铁锤一个重重地砸在了李同脚前的地面之上。

“嘭~”的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地面传来一阵震动,那干裂的黄土地上被砸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浅坑。

而李同则是在阿图的铁锤落下前就已经吓得大叫一声,瘫坐在了地上,干黑的脸上也难掩一阵青白之色,双眼无神,怕是真正的吓着了。

一看如此模样,王老三赶紧出来打圆场,连声说不好意思,拉着阿图就往村里去了,这时候就没人敢拦着他们了,临走前,阿图还啐了一口:什么狗屁东西上,也敢在老子面前抖威风!

张佐佩服的朝阿图竖了一个大拇指,说了句:“阿图大哥,咱今天算是见识了,你真是条汉子!”

阿图听后哈哈一笑,能让张佐这个曾经赢了他的人佩服,可是一件喜事。

不过王老三不像张佐和阿图那般年轻气盛,在一旁嘀咕道: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白先生也在这里,痛快是痛快了,可是惹出麻烦事就不好了。

张佐听着觉得王老三还是说得有道理的,收敛起自己的心思。阿图就撇撇嘴不以为意了。

边说边走,不远处有一间破败的屋子,这破屋就在村子边上,四周都有村民守着,屋子四面漏风,泥巴糊的墙还塌了一块,还没走近,三人就听了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待走得近了一些,才听清楚,好像是稚童的诵读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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