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皱起了眉头，虽说猜到女孩会狮子大开口，但一张口便要七彩蛛丝，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女孩手中，兔子玩偶上的裂口，想象着缝补上七彩蛛丝后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哆嗦，“你不会真打算弄这么一个怪物出来吧？”
女孩白了男人一眼，“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就说换不换吧。”
男人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似乎在计较自己的得失。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亡灵在他的手中，能够施展的空间实在太大，远比一直用不上的七彩蛛丝更有价值。
沉默半晌，男子咬了咬牙，开口道：“成交，不过我要先验验货。”
“请。”
男子走到骷髅射手的面前，摘下斗篷上连带的帽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亡灵头颅中的灵魂之火。
斗篷之下，新生的亡灵握紧了拳头，这种被当作货物审视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但此时的他却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看似不修边幅的邋遢男子，绝对有着不下于丧木的实力，只是单纯地靠近，便让新生的亡灵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于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会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将自己碾碎。
至于那个将自己带来此地的女孩，也同样并非出于善意，而是看中了自己的价值，将自己视作换取宝物的筹码。
不过那又如何，至少如今，他还能够活下去，而不是在亡灵界中，被一个更加强大的亡灵当作食物。
半晌，男子退后两步，满意地点了点头，“的确没有受到操控的迹象，这样的亡灵，我活了三百余年，还是第一次看到。”
新生的亡灵被男子不经意提及的信息所惊到，而男子则已经转身到了城堡中，片刻之后带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走了出来。
女孩的脸上露出喜色，接过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顿时有一阵七彩的毒雾涌出，吓得弱小的亡灵赶紧向后退了两步。
与之相比，女孩则一副陶醉的模样，仿佛这不是能够腐蚀血肉的恐怖剧毒，而只是一片美丽的风景。
“小祖宗，你故意的吧。”男子大喊，这毒雾虽说杀不死他，但若是沾染上，却也麻烦至极，毕竟可不是人人都有女孩这样的特殊体质。
“好了，老秃子，这亡灵就归你了。”女孩满意地合上盒子，笑靥如花，转身蹦跳着离去。
骷髅射手望着女孩的背影，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似乎看到那兔子玩偶用红色丝线勾勒的嘴角，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听得懂我说话吧。”中年男人压下心中的肉痛，转向如今归属于自己的亡灵，开口问道。
新生的亡灵点头，他需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没有价值的垃圾，唯一的下场便是作为垃圾被处理。
跟着男子走入城堡之中，顿时便有一阵恶臭扑面而来，当然，作为亡灵，他并没有感知气味的器官。
一条由机械零件拼凑成的小狗跑到男子的脚边，用金属制成的舌头舔舐男子的小腿，显得分外亲昵。
男子向着身后不明所以的亡灵解释道：“这是莱茵帝国机械造物中最简单的一种，拥有类似生物的机械智能。”
“对了，你还不会说话是吧，那不如试试这个。”一面说着，男子俯下身子，摸了摸机械狗的头。
骷髅射手只见机械狗跑上了阁楼，片刻之后用嘴叼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跑了下来，将口中的瓶子递给男子。
“这是当年弗尔大师发明的人言药剂，就算是块万年的顽石，喝了这药剂，也能够开口歌颂昔日圣战王的功勋。”
不管怎么说，骷髅射手此时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张口将瓶中冰凉的液体喝下，静静等待了片刻。
“我……”
这药水没有让骷髅射手失望，尝试了一番之后，他真的开口说出了话来，只是初次开口，还有些不太熟练。
男子看起来很是激动，拿起一支羽毛笔便在羊皮纸上记录自己这一次伟大的尝试。
人言药水对于亡灵有效，从一定程度上能够解答亡灵魔法学界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那便是亡灵的本质。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克鲁，职业是高级药剂师，我将会在你身上进行各种实验，可能会存在危险，但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死，还会变得更强。”
懵懂的亡灵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他并不知晓高级药剂师这五个字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但能够变强，对他而言便足矣。
“说说你从诞生以来的经历吧，还有你是否知道你为何会存在自我的意识？”克鲁开口问道，这也是他最为好奇的问题。
骷髅射手将自己从诞生意识以来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述说了一番，这个问题同样也是他所迷惑的，却根本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克鲁听罢，同样陷入了沉思之中，新生的亡灵，自诞生之际便拥有了自己的意识，究竟是亿万分之一的巧合，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必然性？
“罢了。”片刻之后，克鲁选择了暂时放弃，他毕竟不是死灵法师，对于亡灵学的了解也算不得专业，仅有的信息难以让他得出结论。
“对了，你对自己的名字有什么想法吗？”克鲁开口问道，这样一个新生的亡灵，称呼起来未免不便，还是要取一个名字。
骷髅射手摇了摇头，克鲁见状开口，“既然如此，你就叫鲁克吧。”
“鲁……克……”新生的亡灵缓缓地重复自己的名字，但不知为何对这个名字似乎颇为喜爱，灵魂之火略微地跳动起来。
“不过你身上的亡灵气味还是太重了，让我想想有哪种药剂可以去除你身上的味道。”克鲁一边说着，便开始在一堆杂乱之物中翻找起来。
片刻之后，克鲁直起身来，手中拿着一本看起来格外破旧的书籍，戴上眼镜，仔细翻看了起来。
“这是当初我一个老朋友撰写的亡灵法典，其中说不定就有能够掩盖亡灵气味的法子。”正说着，克鲁惊叫一声，显然是找到了方法。
“不过这些材料可不好找啊。”克鲁喃喃自语道，“正好有些日子没出门了，鲁克，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找点材料。”
虽说看起来一副懒散模样，但真正行动起来，克鲁却毫不拖延，不知去阁楼上拿了些什么，便匆匆出了门。
鲁克呆呆地看着地上似乎有些畏惧自己亡灵气息的机械狗，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难道克鲁就真的这么放心留自己一人在此？
不过鲁克不敢尝试，谁知道克鲁离去的时候有没有布置什么手段，眼下自己也没有其他的去处，还是乖乖等待克鲁归来为好。
想到此处，鲁克不顾机械狗想要逃离的意图，一把将其抱在怀中，感受着同样冰凉的身体，鲁克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慰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