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殇缘
悄然退出幽暗的牢房,走在回房的路上……
月儿高高,风儿萧萧,周身的温度也在骤降。
外界的寒霜,终究也抵不上心中逐渐的冰凉。
回想前生,繁华何其让人孤单。
放想后世,****何其让人难堪。
人生路,该何去何从?
盼白头,却倏尔而逝。
肃穆的“宁谧堂”中,飂风瞬视而过,荡起一室的幔纱,犹如折柳的腰,随处飘摇……
花砖墁地之上,考究的红木家具应有竟有的摆满了整间屋子,规整而不凌乱……
红木靠椅之上,天师正端着杯“麦奶茶”细细品味,这寒冷的天气,只得喝这温润之物,方能抵御这恶劣的天寒。
这天山脚下,日夜温差太大,白日里也许还感觉不到什么,到了夜间,那就是刺骨的寒啊!他这头发早已花白的老头,如不进补些温性之物,以何资本来抵御这气死人的天寒地冻呢?
正在天师喝的起劲时,红契不知从哪里窜出,倏地坐在天师对面的红木靠椅之上,两眼正色的看着正专注于杯中之物的天师,仿佛能把他看穿一般……
“怎么?”教主“也想喝茶?”抬起略微有些下垂的眼帘,戏谑的看着对面那个饱含怨气的红契,就知道此次来,肯定与萦儿有关,不然,他不会这么晚的来找他。
“本教主没心思喝你的茶,还是留着自个儿消受吧!”没好气的看了眼天师手中的茶杯,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随手搁下喝掉一半的茶杯在一旁的小几上,挑眉,勾唇,冷哼,怎么样?要来求老头了吧!
“嘿……你个老不死的还摆起谱来了哈?”不觉蹙眉挑衅道。
“你说谁老不死呢?”
“说你呢?谁让你这么胡子一大把,还不死的?”这架势,这气场,哪里不像是俩不懂事的孩童在吵架?
“老头子我,倒是很想死来着,可惜啊!有的人还没死,神明说我不尽责,居然不收我!”花白眉毛一挑,嘴一瘪……
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的红契真想丢下自己这“教主”身份,扯下他来,干个你死我活,也好解了这几十年来受他的闷气,也不知道,头世的他俩,到底结下了多大的恩怨。
居然斗了大半辈子,也没斗出个所以然来……
“哼……”讽刺别人没他那能通神的本领就明说,这么显摆,给谁看啊?
“说吧!找我老头何事?”收了收他那不可一世的骄狂,言归正传的问道,可不能因为他俩的恩怨给耽误了正事。
“我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来满足你的心意。”再度挑眉,戏谑道。
“何解?”什么叫做满足他的心意?在他的记忆里,他俩可是见面就掐的死对头,这回,他红契会来满足他的心意?奇迹啊!奇迹……
“我决定让萦儿下嫁给罂凌了,你选个日子就把他俩的亲事给办了吧!”说的云淡风轻,心情却怎么也飘不起来,说好要给宝贝女儿挑个称心如意的,这回……哎……只能委屈她了……
“真的?”自己没听错吧?这个老顽固也有松口的一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本”教主“有那个精力来骗你这个老不死的人精嘛?”
“你……”本想再度反驳回去的天师,突然想想罂凌的婚事已了,也就只得罢了,谁让他是罂凌将来的老丈人呢?这马蜂窝能不捅的话,就让它多挂几天吧!等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俩再掐也不迟……
“怎么?不服?你以为你还多年轻啊?”看着那胡子一大把的老脸,看来,他们是真的老了啊!
“服……我能不服吗?”捋了捋他那花白的长胡子,笑的面若桃花。这么多年都让他焦心婚事终于算是给定下了。
“看你那老不死的样儿!”真有一巴掌拍死他的心,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交代了,他却还笑得这么没心没肺,这不是找抽嘛他?
“我这样儿怎么了?碍你啥事儿了吗?”自己心里不痛快,还不让别人笑啦?真是莫名其妙!
“不想跟你扯了,你算个日子吧!越近越好的哈!”他现在就是想着赶紧把那丫头嫁出去,这心啦才能安下来,俗话说,夜长梦多嘛!
“急什么急!老头儿这儿不正算着嘛!”屈指掐算中的天师,怎的看,都像是个快当公公似的,那欣喜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啊!
“本”教主“急吗?我怎么不觉得……”扣着一旁小几的手指,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
“哼……”这般狡辩之徒,还是不要和他认真的好,只能用冷哼以示他对他的蔑视。
“哼什么哼?赶快算吧你!咯老不死的……”不满之情,不语也能让人看懂。
“算好了……”憋紧心中的欣喜,绝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什么日子?”一脸期待的红契赶紧往前凑,生怕听错了日期。
“根据萦儿和罂凌的生辰八字来看,他们最好的婚期就在明日……除此之外,再无好日……”轻描淡写的说着,心中却激情澎湃着……
“明日?这么巧?”难道真是上天注定的,一日不多,一日不少,恰好就在今日,他居然同意他们的婚事了?
“哼……你以为呢?”早说过是天注定的,自己不相信,谁能把你怎么着啊?
真的是“天意难违”啊!
“好了,日子也选好了,虽说时间有些紧迫,不过对于你这个堂堂”教主“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哼……你说呢?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明日萦儿成亲,你这个老不死的还得上天坛作祭拜呢!记好你的祭文吧!”
“哎哟……这么多年了,你这个”教主“大人还是第一次记得提醒让我记好祭文哈?”这亲生女儿的力量,确实不一般……不禁在心下咂舌不已……
“哼……”难得理他……
“算了算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再来打扰老头我喝茶了……”说着,又端起他那早就凉透了的“麦奶茶”,蹙了蹙眉,这可咋喝啊?
“哼……咯老不死的……”起身,甩袖而去……
“没让你赔我的”麦奶茶“,就算便宜你了……”看着红契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不觉抱怨着出声道。
红纱曼舞,气氛紧张的室内:“爹爹!您说什么?您让女儿明日就要嫁给那个罂凌?”被惊着的红萦,满是不相信的语委……
“对,明日就是你们此生唯一的婚期,上天注定的事情,我们谁也逃不了……”坚决的男中音,让人听着都有想哭的冲动……
“如果,明日女儿不嫁呢?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们再也没有理由逼我成亲了?”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的说。
“明日,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我就是捆也得把你捆进婚房……”一旁的红契无比决绝的说。
“您老的意思,就是不顾女儿的死活了?”不敢相信的盯着这个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爹爹,这还是那个疼她爱她的爹爹吗?
“放心吧,为父的不会让你轻易地去死的……”说着,长袖一挥,一阵烟雾弥来,红萦顺势就倒在了一旁早有准备的红契怀里。
“宝贝儿啊!别怪爹爹心狠啊!天命难违啊!”心疼的看这怀中那个刚才还和他唇枪舌战,此刻却被他下药弄晕的宝贝女儿,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了……
“教主……这?”走进房内的丫鬟抹搭看着红契怀中的“教姑”红萦,不禁疑惑问道?
“此事无须多问,明日成亲之时,你穿着喜衣去和罂坛主拜堂,后面的事情,本”教主“自会安排……”说着,打横抱着昏睡过去的红萦朝着大红的床榻走去……
“让我……去拜堂?”抹搭的小脸顿时红通满面,要知道,罂凌可是她恋了多年的梦中情郎呢!突摸得让她去和他对拜高堂,怎能不让个怀春少女心花怒放?满膛的小鹿乱撞?
“需谨,是代”教姑“去拜,事后不许对外人提起半句……”放好红萦转过身来的红契,看着抹搭的满脸欣喜之情冷语道。连他宝贝女儿的夫婿都敢惦记,是活的太滋润了吧?
“是,奴婢谨记就是……”瞬间被人泼盆冷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谨记就好,就怕你不谨记。”心下冷哼不已,谅她也不敢有何其他想头了……
“不知教主还有何吩咐?”想了想,还是多言问了句,毕竟,“教姑”大婚,可是全“天山教”的大事啊!
“无事了,好生伺候”教姑“吧!本教主还忙着呢!”明日成亲,今日他这个做爹爹就得忙断腿!都说,儿女是父母头世欠下的债,这可不就是来讨债的嘛?
“是……”卑身道了个福,目送红契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下松快不已,终于是走了……
转目,看了看床榻之上的红萦,不禁叹气出声,这个世道就这么怪,有的人哭着闹着要娶,却也有人蹦着跳着不给嫁。而她呢,想娶想嫁都由不了她……
窗外,那抹悄立无声的黑影,透过窗柩的小缝望着红纱帐中的那抹悄丽,心中五味杂陈,她终究是不肯嫁他的,可是,强娶了她,自己就能得到那份自己梦寐的幸福吗?罂凌心中,不禁翻滚的厉害,娶还是不娶?这能是他说了算的吗?
望了许久,心也疼了许久。他的幸福唾手可得,可为何?他的心却在慢慢的沉没……
也许,爱亦是对不爱你之人的莫大伤害。
没有双方自愿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尾处的苦涩。
无论,你怎样去补救,去融合……
不爱你,就是不爱你,永远都不会把你装进心里……
罂凌咽了咽喉间的堵塞,转身落寞的离去,既然是想逃不能逃,也不允许你逃的天命,自己还是坦然面对吧!
无论结果如何,是苦是甜,都是天命所为,岂是他所能改变的呢?
月儿尖尖,心儿酸酸,她的萦儿何时才能把他放入情帘?
一声轻叹,再哀怨,也消弭不了那份注定的殇缘……
次日,艳阳高空,红纱红绸红盖头,到处一片赤色的海洋,喜气充阳……
人声鼎沸的大堂之上,一身红色喜装的罂凌与着同样红色喜装,盖着红喜帕的抹搭面对面的站着,正准备行夫妻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哲言在这里就应该是掉过来了的,完完全全的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都认为这是一对真夫妻在行拜,殊不知,这只不过是一场精心导演的戏而已……
满脸愁容的罂凌怎的看也不像一个新郎该有的表情,倒像他才是那个被强娶强夺来的人儿一般,让人挽怜……
随着唱礼人的一声“夫妻跪首”,罂凌不情愿的伸出右膝与抹搭伸出的右膝两厢碰跪而下,左右相错而跪,继而行那预示百年都只能两人相守的夫妻礼,行次礼者绝不可做对不起对方之事,不然,将受那“天山教”全教上下的唾骂,甚至追杀……
行此礼时,罂凌怎的一个纠结啊!他要负责的是“教姑”,可为何要和个毫无干系的人行此大礼?这不是挂了羊头卖狗肉嘛?
这以后,红萦能不能承认这桩婚事还两说呢!
满心委屈求全的拜完了堂,跟着引礼娘也入了洞房,心下却终也没落下来,他的新娘还在何方?
等着众人都散了去,抹搭才心有余悸的扯下那块盖着头的红喜帕来,终归是演戏的,戏终人散啊……
“姑爷……他们都走干净了吧?”坐在床边的抹搭,四下瞅了瞅满是红纱红烛得房间,扬起那张,早就因为心中激动而红光满面的脸,看得一旁的罂凌都楞了……
没想到平日里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打扮出来,也不逊色于谁嘛!
宛峨的眉梢,如云的鬓翘,红润圆滑的甜唇,勾画而出的鼻削,完美如玉的肤质,简直就是让人欲罢不能的芳泽嘛!
不过看归看,他的心还是坚定如初的!这一点,是无人能及的……
男人就是要有定力,才有魅力,不然怎能让个本就知道他的心中有人的抹搭,被其迷得神魂颠倒?
回了回神的罂凌方才想起刚才这小丫头似乎问起他什么来着,不禁傻气的反问道:“你刚才问起何事来着?”,逗的抹搭不禁挽袖一笑,更显妖娆。
这一笑,罂凌沉沦了,窗外的红契却被惹恼了,他的姑爷岂是这般小丫头能够调戏的?
“哦……应该都走了吧……”如实的说,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人走干净了没?
“那就好……不知……”真希望此刻能够定格下来,这样,她也就能跟罂凌永远得待在一起了……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正在抹搭还沉浸于这短暂的幸福里时,红契已经抱着红萦蹬门而入。走到床边时,狠瞪着正满脸幸福不已的抹搭,冷声说道:“你已圆满完成任务了,换下喜服,立马消失……”。
教主“……我……”真的是主要奴死,奴不得不死,她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