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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死灵

离开珢三人后,姬法尔向不远处的裸岩走去,裸岩上正坐一个绯红色马尾的少女,看到姬法尔向自己走来,少女挥手向她示意。

少女唇缝间露出雪白牙齿的一角,十分兴奋的样子。待到姬法尔走近,少女问道:

“卡莲老远就听到那只臭乌鸦的声音了,不过姬法尔,先别管兰洛那个讨厌鬼了,快说说珢和安苏两个人刚才那副模样都是在说什么?”

“你想知道?”

“卡莲想知道,非常想知道。”

“我没问他们也没主动说,所以不知道。”姬法尔耸耸肩,看着卡莲神色沮丧,她狐疑道:“你干嘛对他们两个之间说了什么那么感兴趣?”

“因为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哈?”

“哼。”卡莲弯起一侧嘴角,压低声音,“因为那可是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间的对话,尤其是在清秀弱气的珢和阳光强势的安苏之间。”

“啊啊啊,姬法尔,你不觉得这就很有感觉吗!”

“不觉得。”回应卡莲的是干脆的否认,“真是的,你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奇怪的想法?真想打开看看。”

“请别用这么淡然的语气来说这种恐怖的话。”

姬法尔莞尔一笑,接着说道:“你可以自己去问安苏儿啊。”

“那样的话还是算了吧。”

听到有脚步渐近,姬法尔侧过脑袋,看到来人是卡奈安苏便招呼道:“哟,安苏儿,马车还能动吗?”

“珢说没问题。”

“那就好。”听到肯定的答复,姬法尔宽下心来,“这次的初心试炼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这一次的挑战完成后我们将会是无可撼动的第一。”

“本就是靠我们耍小聪明拿下的第一,爱馥,别太过放在心上。”

被如此称呼姬法尔爱馥感到非常不自在,她皱起眉头,“爱馥”这个称谓在她看来太过柔软亲昵,以至于从他人口中听到姬法尔感到了一种越界的冒犯。

看到姬法尔神情不悦,卡奈安苏道:“嘿,可是爱馥你先一口一个安苏儿地叫我的,听得我也是直起鸡皮疙瘩。但团队不就是这样吗,互相认可,互相接纳,最终互相走近。你不可能永远不让任何人喊出你名字的后两字吧?”

少年棕色的眼里满是恳切,确有其事的样子。不自在归不自在,毕竟改变称谓这样的行为是自己先做出的,姬法尔轻叹一声,“算了,随你吧。”

“哈啦,一向强势的姬法尔拿安苏儿也没什么办法嘛。”

“以后你也可以这样称呼了哦。”

“不不不,卡莲叫姬法尔姬法尔已经叫习惯了,就不去抢给安苏的专属称谓了。”坐在姬法尔身旁的卡莲将脑袋凑到前者的肩上,一脸贼笑地看着她。

“别闹,你这家伙。”姬法尔的脸刷的一下微微染上红色,手掌按在马尾少女脸上,试图把她的脑袋推回原来的位置上,“哦对了,安苏儿,你和珢独处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卡莲说她想知道,就是刚才我到你们那儿去之前。”

安苏一愣,问道:“为什么想知道?”

二女已然攻守呼唤,架住卡莲想伸来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姬法尔不怀好意地笑着回答道:“她说啊,因为是两个男人间的对话,所以感兴趣。”

“姬法尔,卡莲我都说了不用再问了嘛。”

“嗯,这个嘛……”安苏手抵在鼻下遮着嘴,像是思索着该如何说明,但最终眼角一弯,“不告诉你们。”

“欸。”结果如此,卡莲还是有些失落,她还以为安苏会说出来的。

“哼嗯,因为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秘密。”卡奈安苏沉着嗓子,故作姿态道。

闻言,卡莲瞬间重新兴奋了起来,“是的,对男人之间的秘密就该如此负责,安苏队长,我没看错你,你和珢果然有奸,呸,像夫妻般的坚固友情!”

像夫妻般的友情是什么神仙比喻,姬法尔吐吐舌头,在心里吐槽道。她偷瞄向卡奈安苏,后者只是陪卡莲一并笑着,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意思。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姬法尔和安苏一并望向卡莲,后者此时正低头看向自己脚下。

“怎么了?”卡奈安苏问道。

少女连忙退开一步让身旁的二人得以看清她脚下的事物。

卡奈安苏觉得自己很难描绘眼前所见的是个什么东西,数根焦黑的长条状物体扭曲纠缠在一起,在末端收束为一一束,他本能地觉得危险,但始终想不起来是个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某种植物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队长你说呢?”卡莲轻咬嘴唇。

“看起来确实像是一截枯萎的藤蔓,能不能吃什么的我只当你是在开玩笑。”卡奈安苏看着那焦黑得令人发怵的表皮,脑袋直摆。

“说得也是呢,毕竟一副被烤焦的样子。

“让珢过来看看吧,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懂得多,就算不知道,他也得负责记录呀。”

说罢,卡莲直起身正欲向不远处的珢招呼,但一直望着“枯藤”沉默不语的姬法尔却突然出声:“与其说像是一截枯藤,这倒更像是一只黑色的……”

少女的眼睛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焦黑的“枯藤”毫无征兆地开始疯狂舞动,带着沙尘涌出了地面,姬法尔的尾音淹没在了飞沙之中,

“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卡莲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卡奈安苏则是反应很快地迅速闪身拉开距离,同时试图用手去拉似乎还呆愣在原地的姬法尔,但后者却刚好矮身躲过他的手,安苏只蹭到了少女漆黑柔顺的头发。

寒芒从姬法尔腰际两侧攒射而出,拉出两条银色的弧线,接着从飞扬的沙土间掉出一物,正是刚才的“枯藤”。姬法尔的动作和反应远比卡奈安苏想得要快,她现在已经双手短剑在握,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飞扬的沙土。

沙土中燃起了两颗猩红的光点,接着随着沙土都淅淅沥沥地落回地面,众人的视野中出现的是一个表皮焦黑的人形,人形的怪物猩红的眼睛中看不出丝毫的知性,有的尽是嗜血与狂暴。

看清了眼前的怪物,姬法尔将短剑十字横陈于胸前,神情十分凝重。

“爱馥,是不死灵。”身旁的卡奈安苏沉声道。

“我看的出来!”

二人说话间,眼前的这只不死灵已经高高扬起了它那仅存的爪子,五根手指尖锐得像五根长针,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被截断的手臂,仿佛要将眼前的生命统统撕碎是它仅有的目的。

面对不死灵凶猛的进攻,姬法尔挑动左剑迎了上去,她计划挡开来自右侧的爪击,利用已先手斩去一臂的优势,直取对方咽喉。但短剑与利爪相撞时传来的巨大力道却让她神色一变,很难想象不死灵那种纤长枯槁的身体与手臂有着那么大的力量,远超姬法尔的料想。

但转瞬间姬法尔改变了自己的策略,她放弃招架不死灵的巨力,反而是借着这股力量带动自己的身体,接上一个下潜扫腿成功将不死灵扫到在地,然后快速上前一脚踩住不死灵残存的那只手臂,果断将短剑刺入其咽喉。

不死灵,正如同其名字那样,是一种不死的怪物,除非将头颅完全击碎否则永远不会停止活动,不知疲倦也不知疼痛,先前手臂的被截断处也没有流出一滴血,是一种十分棘手的怪物,是参与初心试炼队伍的噩梦。

正因知悉其不好对付,所以在卡奈安苏此前的带领下,一行人总是很好的避开了它们,这回是他们第一次正面遭遇这怪物。

被短剑没入脖颈的不死灵身体猛然一抖,随即便变得僵硬不再动弹,虽然眼中仍有凶光,生满杂乱尖牙的嘴也还在不停张合,但已然不构成威胁。这便是比较省力的驱除不死灵的方法——切断其头部与身体的联系。

“我们的运气还真是出奇的差呢,先是车轴莫名其妙坏了,接着又是不死灵的袭击,”姬法尔将手中的短剑收回到了腰际,不快地抱怨道:“啧,祸不单行。”

卡奈安苏掏出匕首挑拨着不死灵的“尸体”,确认其确实不能动弹,神情有些严肃,“很多参加试炼的队伍都是在这东西的袭击下出现的伤亡。不死灵正常情况应该是会结群四处缓慢游荡的,因此也很好避开,这种会藏在地下偷袭的倒是第一次碰到。”

“还好我们有着超可靠的姬法尔,还好只有一个这样的怪物。”卡莲拍拍胸脯,神色放松下来。

“一只吗……”卡奈安苏喃喃道,在他的印象中,他们是曾多次规避过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不死灵,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只有一只的情况。想到这儿,他脸色一变,抬起头,面前的姬法尔脸色一样不好看。

“所有人,紧急集合,武器准备!”

卡奈安苏的声音刚刚传开,随后数个沉闷的破土声接连响起,四周的地面上喷涌出一个又一个的沙土“喷泉”,接着一双双猩红的光点在这些“喷泉”内亮起。

伴随着高昂尖锐的马鸣,马车被受惊的马儿拉着横冲直撞,珢和兰洛险之又险地将其躲过,没被绞到车轮之下,而更要命的是,他们与卡奈安苏和其他人中间正隔着两只不死灵,他们得设法横穿过去,不然就孤军陷入不死灵群的包围中了。

珢从小臂侧抽出短刀,用得不好但习惯使用的弓在此派不上用场,毕竟这种怪物无论中了多少箭都照样活蹦乱跳。握着短刀的手中是一种十分生涩的感觉,珢迅速回忆着那早已模糊的短刀使用技巧,他是曾跟着护佑军团的一位秩守长特训过的。

秩守长惯于反手持刀,一柄短刀不说出神入化,怎么说也得算是游如灵蛇,配合着关节技天天把珢修理得惨嚎不断,秩守长自称是实在不懂得该如何教学所以采取了自己老师的方法,而这个方法便是不断模拟战,或者说蹂躏。

在身体筋骨的幻痛中珢勉强忆起了必要的技巧,接近第一个不死灵了,刚刚扑空兰洛的不死灵满身都是破绽,他计划挡开这只怪物,然后沿侧翼绕开另一只与其他人汇合。

能行的,珢心中默念,同时短刀收于肋侧,向不死灵贴去。而这时不死灵抬起了头,望见怪物狰狞的面容与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珢只感觉自己脚下一软,堪堪躲过了一记挥击,本该挥出的短刀却因内心的恐惧护住了头顶。

无暇在意自己这一幕有多么狼狈,明明有绝好的空挡却像一个小动物一样地逃开了,珢慌乱间蹿躲到了第二只不死灵面前,望着不死灵像是在狞笑般的面孔,他本能地想要再躲开,但已然不稳的重心和易滑的沙地却让他一下栽倒到地上。

不死灵扬起了纤长如针的利爪,撕破空气向他拍下。

珢死死地闭起双眼,但并没有感受利爪洞穿身体的剧痛,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锐利的金属碰撞声,睁开眼,一个身影拦在自己面前,用短斧擎住了不死灵的利爪。

卡奈安苏低吼着顶起不死灵的黑爪,一脚将其踹翻,没有回头,“没事儿吧?”

“没事,谢了。”珢愣愣地赶忙爬起。

“自己小心些,这种情况下我们没什么精力能顾及你。”

与此同时有着绯红马尾的女生卡莲的情况不容乐观,一只不死灵迎面找上了她,在这种完全不惧伤害与疼痛的怪物狂暴的攻击下,以猎刀与圆盾为武器的卡莲明显劣势。

一旁的姬法尔虽将面前的另一只不死灵压制得死死的,但眼下也无暇予以援手。

一次次险而又险的攻击掠过自己要害,卡莲慌乱地挥舞手中的小型圆盾试图招架,混乱的防御节奏使她的体力迅速降低,她的动作逐渐慢了下去,如果继续这样,迟早会有一记爪击会突破她的防守。

一柄长刀横拦到了卡莲与不死灵间,刀光闪烁,削去这不死灵小半个手掌,兰洛托德凑到了卡莲的身边。

“冷静点,平胸女。”乌鸦般的声音头一次听上去不那么讨厌。

看到卡莲得以解围,卡奈安苏松了口气,接着他凝重地看向四周,评估着场面上的局势,他们一共七人,兰洛和卡莲应该能收拾掉那只不死灵,姬法尔也能再结果一只,另外两名长兵器的队员还能各纠缠上一只,至于珢,他能保护好自己就行。

那么只要自己能对抗面前的这只就暂时无忧了。不过更大的问题是再稍远些的地方还有着数只不死灵正挣扎着爬出沙地,如果不能及时解决掉眼前的这些家伙,第二波到来了便会会十分棘手。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真正致命的是时间,心底细腻的时间感正告诉卡奈安苏,他们时间不多了,云即将重新开始移动,而陷入苦战的他们没法儿整理着装遮蔽暴露在外的皮肤。

届时他们将暴露在黄昏剧毒的辉光之中,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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