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绝了猎户们的好意,赵盈天并没有下山。
来了松兰山那么久,迫于饥饿严寒,不得不去狩猎,苦守了好几天才抓到只兔子,生火烤熟,倒是吃的津津有味,边啃骨头边琢磨怎么才能打着些大家伙。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腰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的发生变化。
原本那个跳一跳大地都要震动的庞然大物,正在日渐消瘦,不,应该是回归正常状态,虽然整体还很庞大,但若是和当初在赵国皇宫比起来,已经足以让朝野膜拜。
那头狗熊夜闯小木屋被她一刀刀给捅死,才有了张御寒的皮草。
小时随父皇出去狩猎,连小动物都不敢杀的赵盈天差点被只熊头给吓破胆,慌乱中拿起匕首就一阵挥舞,幸而狗熊被门夹住动弹不得,不然最后血流而尽的一定是她。
缩在角落里抱着刀子惊恐万状的呆了一宿,眼泪都流干了,当晨光再次降临的时候,似乎也带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赵盈天又拿起了匕首,削下了早已冻僵的熊首,剥下了熊皮,放在了炉火旁烘干,撒着料烤起熊肉,锅里还蒸着熊掌。
作为赵国的六公主,她可从没做过饭,倒是下了不少厨。
见多了御厨们的十八般武艺,如今有模子有样的学起来味道还真的不错。
撕咬着烤肉,赵盈天无神的眼中瞳孔渐渐收缩,终有一天她要报仇雪恨。
“小武哥,大师姐给的包子可真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大师姐也是你叫的!!”
武十方都快哭了,自己被几个家伙围着轮番当靶子揍,刚开始还能躲,后面只能抱头护住脸了。
刘烽火已经被揍成猪头,中场休息的时候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吧唧吧唧嘴甚是回味。
大师姐已经不在了,可东溪书院里依然有大师姐的传说。
排名第二的鲁嗖调制着他的狗皮膏药,小心贴在自己的膝盖上,呲牙咧嘴道:
“大师姐也太狠了,我都给跪了还打,瞧这膝盖红的,他娘的老疼了。”
“哈哈哈,活该,找死,哎呦,我的老腰......”
曹阿尤扶着腰,疼的笑不出来了:
“果然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咱们这些开门收的可真是差了级别。哎,师妹哪去了?”
“还能去哪儿?准是给大师兄上药去了呗!”
“唉,这就是命啊.......”
东溪书院的是个两进的院子,门口东西厢房是武十方和刘烽火的住处,往里走的第一个院子算是平日的练武场,东侧有厨房,西侧是方池塘连亭。再往内过道门,东西边各有四间房子,北侧居中是座小楼,大堂左右厢住着少师正和东溪七子的唯一女弟子——姚娆。二楼存放师父留下的手稿书籍,三楼的门一直关着,从来没人进去过。
楼上,排名第六的梁良额头上打着绷带,盘坐在窗户边,沾了口唾沫翻看着师父的手记,严肃而认真,读不懂也不敢皱眉,怕扯脑子拉动伤口。
那一天就是他挑的头,把两位贵客请进内院来,他便给后面的陈舟使了眼色,大门“嘭”的被关上,还上了锁。
梁良恭敬的执礼道:
“大师姐给了见面礼,咱们哥几个也回一个,算是给您接风洗尘。”
“你你你不要命啦!居然对大师姐不敬!”
鲁嗖骂骂咧咧走了过去要教训他,却在经过燕虹身旁的时候突然发难,袖筒里抄起匕首对着她的脖子就刺了过去。
武十方和刘烽火都不知道内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打斗声不止,接着哀鸿遍野,鬼哭狼嚎,叫的是真惨。
最亏的怕是陆尺,这个教书先生是个年近四十的老男人,面容和善,下手够狠,可攥着戒尺观看了半天都没找到燕虹的破绽,盘算了几次都觉得出手不能全身而退,一句“别打了!”还没说出口,就被燕虹一巴掌抽的飞起,好不容易爬起来,一颗门牙滚落在地。此时陆尺正捂着肿脸躲在屋内哭:“你说我做什么了我,不就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么,师父,大师姐太欺负人了,呜呜呜.......”
陈舟年过七十了,是个老乞丐,头发花白,胡子拉碴,从来不打理,美其名曰:这才是男人的气概!那时他就站在门口,怀里揣着手,乐呵呵的欣赏美景,上下打量完背影,礼貌的搭讪问:
“美女,怎么称呼?”
见后者只是恭敬的提着食盒还不住咳嗽,他忙走上去想要安抚:
“外面太冷了,要不去我房里热乎热乎,啊要——”
手还没搭上老妇的后背,陈舟闷哼一声蹲了下去,歪倒在地,左右打滚,白眉乱颤,双腿夹的好紧,脸色铁青,脸上一下就挂满了汗。
趴在门后的刘烽火忙捂住裤裆,仿佛刚才被踢的是自己:
“小武哥,好疼的感觉........”
武十方瞠目结舌,啧啧道:
“好一招马后炮,厉害厉害........”
从梁良冒出第一个字开始,少师正就不住的骂他祖宗:
愣头小子的话是无死角覆盖啊!搞得自己都成了同谋,那个丫头不是吃素的你是眼瞎吗?!还敢不要命的挑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说好了进屋再动手的吗?!!!唉,功亏一篑.........
“大姐,使不得使不得,还是我自己来吧。”
“怎么,嫌我脏?”
“不是不是,千万别误会,只是怕影响你清誉,毕竟男女有别。”
“大师兄,难道人家就这么招你讨厌,连句小师妹都不肯叫吗?”
姚娆悬泪玉泣的哽咽,那模样换做鲁嗖早就趁势搂在了怀里。
“唉,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也是,也是尊重你嘛。”
少师正猝不及防的被扒了衣服,此时正裹着被子跪在床上求饶。
几个人里他的伤势最重,不知为其他同门担下了多少记拳脚,其中替姚娆挨的最多,以至于那张俏丽的脸依旧如往日般楚楚动人。
“青楼里的婆姨,谁还在乎清誉?大师兄哪儿疼,小师妹给你揉揉。我手艺可好了,不信你试试——”
“姐姐,我的亲姐姐,求你了,让我自己来吧好不好?”
姚娆出身卑微,被大户人家从外地买来做了媳妇。
不成想婚后第二年男人就暴毙身亡,坊间多有传言是她是丧门星,公婆写了休书昭告全城百姓,没给分文家产便将她赶了出来,可自己爹娘嫌她丢人更不让回门。
走投无路,心也凉透,姚娆本是要跳河寻死,却巧遇青楼的花船搭救,从此便入了风尘,现时不过二十岁,少妇的韵味加上一副好脸蛋好身材,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
后来的某天,原先的公婆家和自己家都着了火,所幸那晚天降大雨,骨未成灰。
城中多有议论,说是那个克夫女人干的,却没一个敢出来指认。
官府的仵作鉴定后,发现尸体上有钝物击打的痕迹,多处骨头都变了形,且都是致命伤,想必火烧前已经被锤死了。只是苦无证据,也不好定案,抓来姚娆审讯一番,不久就给放了。
恰逢庞鱼周全国海选贤能,在万众瞩目里姚娆慷慨奔赴考场,誓要为三千花楼姐妹争个功名,要让这天下的臭男人看看:不是女辈无能,是男的不行!
结果谁都没想到,她真能高中!
喜报传来,花楼第一春里眼泪能淹死人,据说当晚全场五折优惠,武十方当时见狱头清晨才回,蔫了吧唧的拎着酒壶说起这事,差点把墙给拆了。
“你都说亲姐姐了,那还见什么外。这些伤不少是替我挨的,我还你恩情也是应该的。”
姚娆说着便开始宽衣解带,看的少师正心跳气喘,伸手阻拦,大惊道:
“慢着!您这是何意啊?!”
“既然你不愿意,那替姐姐揉揉也行,人家的心好痛。”
“啊?!!”
少师正听的眼都冒金星,脑袋一片空白,失心疯样的蹦下了床,抱着膀子朝门外跑去:
“大师姐呀,你干嘛不打死我啊!!!”
结果还没迈过门槛,一条红袖就飘了过来将他团团捆住凌空拽回到床上,四肢无法动弹,口齿即将僵硬,用尽最后丝力气咒骂道:
“最毒户人心!!!”
“哈哈哈,弟弟,你才知道啊!”
姚娆像条蛇一样的爬上床来,骑在少师正的身上,手指刮刮他英挺的鼻梁:
“阿正真的好可爱哦,红袖招的味道好闻吗?是不是感觉体内有无数的蚂蚁从脚下往头上爬呢?”
“哎,亲上了亲上了!!”
“什么人,敢坏老娘好事!!!”
窗外的武十方还没跑两步,就被一条红袖击中脑后直直的倒下,刘烽火愣在原地,忙跪下磕头,频频挥手:
“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姐姐你要相信我是无辜的!!”
一只纤白赤足勾起他的下巴,无数双眼睛正扒着门缝垂涎,潺潺的口水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你叫我什么?”
“姐姐啊?!”
“嗯?”
“妹妹?!”
“嗯,这还差不多。”
姚娆叉着腰,缓缓低下头来,在刘烽火的脸上吻了一口:
“好哥哥,不用怕,逃你是逃不掉的。”
红裙从身上拂过,如梦初醒的刘烽火缓缓转头看向滑窗而入的倩影喊道:、
“逃掉什么啊?”
“马上你就知道啦,哈哈哈!”
沉思中,刘烽火的瞳孔突然收紧,他没注意到小武哥已经站了起来,两人视线交织,武十方双眼炽热,哈喇子汩汩溢出嘴来,刘烽火惊恐的关心道:
“小武哥,你怎么了?”
“第一春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标致的姑娘,可馋死老子了,来,来,快到到哥哥碗里来!”
正要向前的刘烽火听闻此言五雷轰顶,看了眼少师正房间紧闭的窗户吓得拔腿就跑:
“妹妹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妹妹?你该叫哥哥才对!我看你往哪里跑!!”
上一次鲁嗖和曹阿尤觊觎姚娆的美色,被这个第一春的头牌可没少修理,若不是少师正及时相救,只怕两人的清誉尽毁。
也就在那时,刘烽火第一次听说“乱欲散”的名字。
那天武十方还偷笑,说要是能看到后面的好戏才是妙。
此时门前的西厢房里刘烽火泪流不止,杀猪般的喊声响彻东溪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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