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等我吗?”
两个趴在雪洞口的猎人浑身一哆嗦,这么好的事儿他们哪能告诉别人。
当看到洞口的一双眼睛,吓得顶破了藏身处,从雪下蹦了起来。
看着对面蓬头垢面、身披熊皮的怪物还以为见了野人,举着砍刀偎在一起颤抖的问:
“你你,你是谁?”
“我是我。”
“你能说人话?”
“看来还不傻。”
“你是哪里人?”
那庞然大物歪着头想了下,忽而叹气,竟眼泪汪汪:
“家门不幸.........”
其中一个猎人小声对身旁的同伴道:
“我怎么听声音是个女的?”
女野人?!
只见壮胆的猎人问道:
“你家人被人杀害了?”
“没有,他们都活的好好的,只是把我抛弃了。”
“唉,果真是家门不幸。”
楚国边境的上官员,大多都是叶行天举荐的,这也算是武迎婥给他的一种特权吧,尤其是楚朝阳的父母过世后,基本上背景没有污点,朝廷一律批准。所以对寒州府的处置,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北境对自己的看法,尤其是那位叶柴关。
但这还不是唯一让楚朝阳头疼的事情,根据朝中的书信来报,燕国近来频繁在边境练兵,不知意欲何为?当此之时,难道燕临堂也不顾昔日两国同盟之约了吗?
收到林江浔的书信都已经过去了月余,还是皇祖母转给自己的,知道他可能感兴趣。
江南一代几位要员因为贪污受贿巨大,府库亏空,百姓怨声载道,林江浔呈上了证据,奏请圣上严厉制裁,却被祖母压了下来,派人一并给他送来,看看他的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呢?
那几个官员罪无可恕,按律该当斩立决。可一个个都与朝中政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门生故旧,就是开国功勋的子嗣,在江南一带皆为名门望族,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不能动,而是牵一发动全身。
混入齐国的探子已经数月没有回应,也不知是死是生,那些人虽然不少是被收编的江湖势力甚至一半都是死囚,但终归是白画的人,就算是死也不能不明不白,答应给他们重生的机会不代表就该随手抛弃。
高九重消失至今下落不明,九会文依旧没来复命,不知他们又遭遇了什么。
楚朝阳想起了小时候,依稀记得自己在殿中玩耍,却看到父亲站在门口凭栏眺望,母亲端着静心茶给他。
那时父亲也曾被一桩桩棘手的事情烦恼过吧?
他又是如何处理的呢?
“殿下,那个姑娘醒了。”
“是吗?请人看过了吗?”
站在宫外的楚朝阳听到下属禀报朝对面看去,刚才交手的过程中直觉感受她很虚弱,那些闪电般的动作全凭一腔决绝的意志苦撑着,根本不能维持多久。
“看过了,说是很可能是难产导致的先天体弱,需要慢慢调养。”
“嗯,喂饭了吗?”
“我倒是想喂,可您看看?”
“嚯,牙齿够锋利的。小崽子,不吃饭还怎么给我当靶子。”
看过下属手上的一排牙印,楚朝阳大踏步朝对面走去。
“张开嘴?”
楚朝阳屏退左右,坐在床前,端着碗热粥吹了吹,只见少女冷冷的转过头去。
“不吃是吧?那好,来人,把她爹跟她大哥都拉出去砍了!”
“不要!!你回来,我喝还不行吗?我喝.......”
见楚朝阳起身招呼手下,被捆住的少女瞬间眼圈泛红,忍着泪低头祈求道。
“唉,这才乖嘛,多大的架子,老子可是头一次给人喂饭。来,张嘴。我说,别哭丧个脸行不行,又不是毒药。”
少女喝着粥,眼泪却止不住,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等气,可想到父亲和哥哥还是不由的心酸起来。
“行了行了,你这是喝粥还是喝泪啊?不嫌咸啊!”
“要你管!”
“好,有骨气!来,擦擦,不准动!”
按住少女的脑袋,楚朝阳扯起床幔给她擦了擦脸,但少女依旧倔强的没看他一眼。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哼!”
“哦,知道了,你叫哼是吧,是不是那个传说中哼哼哈哈二将的哼?”
“要你管!”
“嘿呀!说你喘你还真喘上了!来人——”
“梓潼!!!我叫梓潼!!!你个大混蛋狗皇帝!!!”
少女叫骂着大哭起来,把躺在梁上的余温给逗笑了,怎么听着像是小两口吵架似的,赶忙捂住嘴。
“余温。”
“殿——哎呦!”
“给我滚出去!”
刚冒出头被就楚朝阳一只鞋子砸在脑门上,余温吃痛的飞了出去。
楚朝阳一回头看到那个少女破涕为笑,见他看来又撇过脸去。
“还好不在皇宫,不然你早被拖出去斩了。”
“斩就斩,谁怕谁!”
“你个臭丫头,别以为老子好心喂你饭就蹬鼻子上脸,你信不信我——”
“来呀!让全天下都看看楚国的新皇帝是个欺软怕硬、残害百姓的败类!”
“你你你——简直要造反!”
楚朝阳扫了眼那床被子,本想说把你给扒光了扔雪堆里,但还没说完自己倒先红了脸,少女倒是善解人意,抓住把柄就一顿臭骂,让他气的牙痒痒,尴尬又结巴。
“好,这笔账先记下,以后你就留在本殿下身边端茶倒水,当我的洗脚丫头,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我不当!”
“呵呵,想宁为玉碎是吧?想想你爹和你哥,不答应他们就是个死,答应他们就能活,自己选。”
“你,你分明欺负人!!”
“说吧,骂吧,哭吧,这就是你口无遮拦的下场,罪有应得。看什么看,想吃了我啊?等你有那本事再说吧。最后一勺,喝完了就算是答应了,我给你松绑。警告你啊,这宫里到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高手,你要是敢逃,难保不会有人失手,你要是死了或者伤了,你们家那两位就甭想活着走出大牢。”
“我喝,我当,别杀我家人......”
少女含泪喝完了粥,楚朝阳碗还没放下就直接扔了出去,一把将少女搂在怀里压在身下。
“啪!”
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就听到床边传来碗碟被打碎的响声,殿外兵器交击的声音瞬间此起彼伏。
“他娘的,真还阴魂不散了!”
楚朝阳给少女松了绑,骂骂咧咧就出了门,少女坐在床头瞪大了眼睛,只见他身后的衣服被斜向划开,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什么白画黑化的,牛逼哄哄,我看都是群饭桶,老九找来的都是什么酒囊饭袋!”
“我的人用不着你教训。”
“呦呵,还护犊子,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属下。用不用我帮你指点指点?”
解千愁坐在左侧一处殿门口,裹着睡袍晃着小腿不住揶揄,之前被楚小黄阴了下,这会气还没消,逮着机会就一顿奚落。
“余温,解尊师可说指点你们几手,把人都给我赶到院里来慢慢玩!”
“是!!”
余温闪过对方黑衣人挥来的一刀,吹了个哨子,就听原本还在宫外的打斗声慢慢向宫苑内靠近,四侧的屋顶上几十号白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院内,纤白的装束跟来袭的黑衣人形成鲜明对比,不多时,院中已经被驱逐进十几个敌人。
“都别动!这些都是我的!”
“行不行啊余统领,走刀太慢了,哎哎,往上挑啊你个蠢货!攻他下路啊猪头!哎哎,不用全收回来,一寸就行了嘛笨蛋!..............”
竟然被人摸进了屋,差点还让楚朝阳搭上命,余温气的不行,拦住想要落场的白画同门,此时解千愁的挖苦就像是火上浇油,让他气红了眼,抡起大刀扑入阵中展开厮杀,虎虎生风,刀刀见血。
“去,给我搬张椅子来。怎么,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少女本来想问他疼不疼,见他冷冷的甩过一句话愣了下,旋即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句活该,倒是乖乖走进殿中搬过一把椅子。
“以后听到了就答应一声,又不是哑巴。去,泡杯茶来压压惊。”
“听到了!!!!”
“不用,那么大声,说是就行了。”
楚朝阳咬牙切齿的低下头,丫头片子趴在他耳畔喊的震天,差点给招呼成聋子,嗡嗡直响。早知道当初就不恶作剧带在身边了,比麻花姑娘还烦人,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怎么说话一点都不斯文,脾气臭的要死,简直是个扫把星。
“噗!这么烫你想谋杀亲夫啊!!吹冷了再给我。”
“麻烦。”
“嗯?!”
“是。”
少女端着茶鼓起腮吹了起来,不多时,见他伸过手来,抿了抿茶水温度合适便放了上去。
自个蹲在一旁,托腮看着场中惊险的厮杀,感慨自己以前学的只怕连半式都走不到。
灵动的眸子却不住打量楚朝阳,看他一会皱眉一会笑的,没半点楚国皇帝的样子,该不是个假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