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娘骂骂咧咧的,就着汤吃饼子,其实张老娘原想把饼收起来,鸡蛋留着给镇上大儿子回来吃,但见张老爹都吃了那么多,自己也着实馋得慌,反正错都是儿媳的,等解了馋,再好好收拾这个小蹄子就行了,总之这里头,没有一丁点儿,是自己这个做婆婆的错,和张老爹你争我夺的,生怕少吃了那么几口。
从小爹娘宠着,兄长嫂子惯着的慧娘,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成亲到现在,这委屈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要知道,这才嫁过来第一天,就是这样的待遇,这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慧娘泪眼婆娑地看着,想着自己饿着肚子,整治的一桌饭菜,如今吃不到嘴里,那是一万个不甘心,不愿意,饿得狠了的慧娘,干脆心一横,也不想管公婆的看法了,心想,大不了就是被休回娘家。
也不等着公婆发话了,拿了个面饼,就坐在桌子边吃了起来,刚要准备拿起汤碗,
“造反了是吧?让你吃了吗?”张老娘看着慧娘,竟然敢在她没有发话的情况下,就敢坐下吃面饼了,这可了不得了,那可是他千省万省下来口粮,今个儿,可全让这小蹄子糟蹋了,要不是怕着面饼和鸡蛋被老头子吃完,她怎么着,也得把这小蹄子好好收拾一顿!现在看这小蹄子,竟敢吃饭了,还是坐下来吃,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伸手就要夺走慧娘手上的面饼,慧娘虽然饿了一天多,但终究年轻,眼神好,手脚灵活,一下子就躲开了,慧娘是躲开了,可张老娘却一手打在了汤碗上,随着张老娘的动作,碗翻了个,一碗热汤实实在在地,全扣在了张老娘的手上,惊得张老娘,啊得一声喊了起来,眼看家中为数不多的碗,就要掉在地上,顾不得看自己的手,护命似的抱住了碗,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松了一口气。
慧娘看着婆婆被烫了,也着实惊了一下,看着婆婆的手,一点红印都没有,便放下了提起的心,满是不服的说道,“婆婆,这是打算饿死儿媳吗?”婆婆这一连串的动作,慧娘也是看呆了,护着饼子质问“儿媳从昨早上到现在可是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
“没吃没喝关老娘什么事?”边说边找趁手的东西,“真是反了天了,看老娘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教教你怎么做人儿媳!”说着就从屋角拿了个扫帚,像慧娘打去。
张老爹见事情要大,这可是刚过门的媳妇儿,打坏了,这地里的活谁干啊?也不只顾着吃喝了,翁生翁气地开了口,“老大媳妇儿,赶紧跟你娘认个错,你娘也是为了你好”
慧娘一边躲一边想,这老头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连饭都不让人吃,还为你好,怎么说出口的。
张老娘一听这话,更来劲了,扫帚在手上,挥得虎虎生风,“认什么错,刚嫁过来就敢跟婆婆动手,明天就敢上房揭瓦,今天不把她收拾明白了,老娘我这辈子就白活了!”
虽然眼神好,躲的快,但由于只吃了几口面饼,身体还虚的很,还是着着实实的被打了几下,身上更是一片火辣辣的疼,心里真是一肚子委屈,张口就回,“儿媳哪敢跟婆婆动手啊!那烫碗可是您自个打翻的!”
张老爹坐在桌边,被张老娘扫帚扬起的土,着着实实迷了眼,不得不开口道“孩他娘,这媳妇不懂事,打两下就得了,这街坊邻居见了,不得笑话咱!”
不多不说,还是这张老爹了解张老娘,这张老娘天不怕地不怕,一向要强,最是在乎这脸面了,果然,一听这话,动作都慢了。
为了过好日子,宁愿饿着肚子,也要坚持让老大上学去,如今都20了,还没考上秀才,儿媳妇又没娶上,之前可没少受那些婆娘的挤兑。
这再传出去点什么,她这张老脸,可真是没法要了,这么一想,也没那么气了,眼看着慧娘吃完了手里的饼,又把手伸向桌上的面饼,眼看着就剩了两块,顿时又急了,“吃就知道吃,也不怕撑死,”说着就抓起桌上的两块面饼,一只手腾出来,又要去抢慧娘手里的。
慧娘怎么肯把到手的饼子送回去,急忙躲开了,生生觉得再不多吃两口,以后就得饿着了,张老娘见没有抢到,又开口道,“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教的,好吃懒做,不敬公婆,等我儿子一回来,就把你休了,省的把我老婆子都气死了。”
慧娘眼睛一亮,想起刚才婆婆吃饼的样,立即回道,“婆婆,您快别这么说,您可吃的比儿媳多”言下之意是,要撑死也是这个张家老娘,还好吃懒做,她今日就是饿着肚子做的活,也比张家老娘多呀。她哪里知道,这张家老娘见慧娘做的快,就一直坐在那,没怎么动。
听到这话,顿时就明白了慧娘的意思,张家老娘顿时气炸了,两眼瞪着咬牙切齿的,浑身颤抖着找家伙,生生要把慧娘活吞了的样。
见彻底惹怒了张家老娘,可不想再挨扫帚的慧娘,见势不妙,拿着饼子就跑回屋里去了,动作利索的栓上了门。张家老娘嗷了一嗓子,拿着扫把追了过去,却被门挡住了,拍着门就骂了起来,
没一会儿,邻家胖高妇人,就一脸好奇的露出了头,“张家婶子,这是咋的了?”
张老娘一听这声,立刻把嘴里剩余的脏话憋了回去,撑出一张笑脸,“拴柱媳妇啊!没事,打耗子呢,这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多,这可恶的耗子,竟敢糟蹋家里的粮食。”
栓柱媳妇儿也不戳穿,随口应道“耗子呀,那肯定得抓着,要不然,粮食都被它祸祸了,多可惜呀!”
张老娘顺嘴又骂了起来,“是啊,这挨千刀东西,就应该让她断子绝孙,”这孙字刚一出口,,张老娘便反应过来,这不是把自己个的,儿子都饶上了吗?都怪自己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
“那您忙啊!”栓住媳妇儿见没什么事,招呼了一声,就回去了。
慧娘趴在屋子里的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后背的疼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今日的遭遇。微微得有些后悔,今日行为的莽撞,这以后公公婆婆,该怎么看自己?这丈夫回来了,该怎么收场?又红着眼眶掉起来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