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得门,只是觉得他的右脚,和两只手都痛的厉害,刚刚喊了太大声,连嗓子都有些微微的痛。
他忘记了,被慧娘摔倒的事情,只是觉得满腔怒火,此时的他不做点什么,仿佛就要像烟花一样,爆炸开来。
他的脑海中,全是慧娘和陌生男人拥抱的场景,此时恨不得眼前的女人,在他的面前,消失的干干净净。
在这个平静的日子,月光是异常的明亮,茅草屋檐下的镰刀,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像一个诱人的宝物,静静的悬挂在那里。慧娘看着面前的男人,面容扭曲得异常可怕。这个男人,竟会是自己的丈夫,未来的依靠,一生的牵绊。这是何其的不幸,何等的悲哀。
他看着慧娘的表情,竟没有一丝丝的羞愧之意,愤怒地大声指责,“简直不知廉耻,你这个肮脏的东西,我要休了你。”狠狠地向慧娘挥出了拳头,
张老娘停止了哭喊,心情又开始激动,害怕自己儿子真的动手打死了慧娘,这样儿子的前途,那就真的没了,激动之后,又开始为儿子担心,到底怎么做?才能够对儿子没有一点点影响,还能把这个事办了。
张老爹非常担心,用破木棍拄着地,非常吃力的走到门口,张老娘嘴里的事情,他是十分清楚,那是连一点影都没有的事,但是他也是男人啊,他最清楚,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这种事?不管是真是假。
这要是气狠了,没个轻重的,下了死手,儿媳妇就这么没了,那是一点也不要紧,可这儿子的前途,那可半点马虎不得。刚挪到门口就看着,老大的拳头挥向了慧娘,竟然不想开口阻止了,心里默默的有了一些期待。
慧娘看着那只挥向自己的拳头,心里一片冰冷。这算什么呢,要打自己吗?凭老太婆的三言两语,连问都不问,就认定了。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或者,有没有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本能就抓住了这只拳头,张仁杰气坏了,另一只手又握成拳头,像慧娘的脑袋打过去,刚挥出去,就又被慧娘抓住了手腕。
这时候,他才清醒过来,自己这个妻子,不是个谁都能动得了的,但身体还是比他先做出了反应,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腿也已经抬了起来。
慧娘见张仁杰要踹自己,也不忍了,一脚把张仁杰蹬了,张仁杰像没线的风筝一样,飞到了墙角,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大腿和后背都痛得,让他想发疯,骨头都要断掉了,墙面的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打扰,让常年被阳光爱护,干裂得起了一块块的土皮,瞬间掉了张仁杰一脸。
张老娘呼天抢地,快速地冲儿子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儿子脸上的土块拿开,可能是太用力,也可能是常时候在阳光下曝晒,导致土太干,碎了张仁杰一脸,都进了脖子,连眼都睁不开了,鼻子里也呛进了土,难受得一把推开张老娘。
慧娘看着张仁杰飞出去,难免心惊了一下,随后,竟觉得有些痛快。
张老爹吓到了,这个儿媳妇,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对自己男人下手,竟这么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把自己男人打坏了,她能得着什么好。这时候,他忘记了,他一家人要作的恶,也许不是忘记了,只是在他眼里,自家做什么样的事,都不能够算过份。儿媳妇是外人,有什么事,都得受着,要不然,就算不得好媳妇,都不是好媳妇了,那是要被人瞧不上的,没人瞧得起,就要受罪的。身为儿媳妇,就低人一等,她也不敢不受着。
拿着破木棍,重重地敲了敲地面,“老大家的,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你男人,你头顶的天。怎么能动手呢!这要是打坏了,你是能得着银子,还是能得着什么好啊?你这天天地不着家,外面是怎么说的,你不知道啊!他是个男人,怎么会受得了,发发脾气怎么了,这要是有个好歹,这个家,还要不要了!”
慧娘这个气啊,好你个死老头子,你儿子动手,你不知道管,我这一还手就错了,是吧。
“公公,我天天不着家,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啊,婆婆编排我,你儿子要打我,你还要我不还手,这是要致我于死地,好给谁腾地方吗?”
张老爹被说破了心思,脸都涨红了,“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要你死了,这动手打男人,你还有理了,谁家的男人是给女人打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张老娘看儿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十分委屈的样子,心疼得气不打一处来,“你个丧门星,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看我弄死你。”
冲到慧娘面前,就开始撕咬,仿佛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仇人。
慧娘一把就抓住张老娘的手,但还是被咬到了衣服,只听呲一声,慧娘知道,衣服破了。慧娘没了耐心,松开抓住张老娘的手,狠狠地推开了,张老娘叭地摔倒了,“哎呦…………!”
张老爹傻眼了,老太婆这就倒了,不应该啊,这村里打架,不是都厉害着嘛,这是怎么回事。
张仁杰流了一阵眼泪鼻涕,终于舒服了些,看着老娘被摔到地上,看都没看上一眼,径直走到水缸边,弄了点水洗了洗眼睛。
张老娘摔在地上,觉得全身骨头都要碎掉了,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眼看着儿子从自己身边走过,也不知道过来扶自己一把,那个心凉的呀,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酸,自己拼死拼活,忍饥挨饿的,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就这样对自己。
张老爹看着老太婆,非常狼狈的躺在地上,心想完了,最厉害的老太婆也这样了,这个儿媳妇,是没人能治了,这当上有钱老太爷的事,真是没指望了。
慧娘看着这一家子,心里烦躁不已,,这个家真是待不下去了,看了眼,还在洗脸的张仁杰,躺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张老娘,靠在门边发愣的张老爹,全身无力的往屋里走,她要好好想一想,她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她会疯掉的。
“我要休了你,你这个恶妇。”
慧娘回过头,看到张仁杰挺着胸膛,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像极了为他人主持公道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