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觉得,现在的日子糟糕透了,这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做,辛辛苦苦地,从田地里收上来的粮食,几乎被张家老两口卖光了,就剩下那么三两个布袋。
如果每天吃一顿饱饭,估计不到半年就弹尽粮绝了,慧娘觉得很累很累,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过,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她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什么经常不回家?难道学里真的有那么多事吗?
慧娘突然想起,从自己嫁到张家里来,自己这个丈夫,好像从来没有做过一点事,就是偶尔回来的,那么一两次,每晚的洗脚水,早上的洗脸水,都是婆婆叮嘱自己打好的,除了他自己的洗漱,没有让别人动手以外,他好像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真的是因为读书太辛苦了吗,慧娘真的很不理解!
突然砰的一声,屋外传来张老娘的尖叫声,和张老爹的痛呼,一下子把慧娘从深思中拉回现实,慧娘一把掀开了被子,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万分不得已的向张家老两口的屋子走去。
还没跨过门槛,慧娘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破旧的饭桌,歪在一边,只见张老娘趴在张老爹的身上,用手捂着头,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张老爹躺在张老娘的身下,满脸是指甲挠出来的血印,是一脸的狼狈,身下还横着一个,满是岁月痕迹的长条板凳,双目紧闭,嘴唇微颤,好像随时就要昏迷过去。
慧娘一看这情况,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赶紧过去拉起张老娘“婆婆,这是怎么了?快赶紧起来吧!”
“你这个偷奸耍滑的贱蹄子,死哪里去了?没看见你公公婆婆都摔惨了吗?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张老娘一看见慧娘,气不打一处来,刚站直身子就猛地推了一把慧娘,气急败坏的开始骂了起来。
慧娘被推的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心中郁闷不已,不知自己又怎么招惹了这神经病的张老娘。
看着张老爹还躺在地上,情况不明,不顾心中气愤,连忙把张老爹从地上扶起,不知是张老爹是真的昏了过去,还是腿脚不好,无法站立,愣是好一会儿没把张老爹扶起。
张老娘一看这情况,也顾不上骂骂咧咧了,赶紧过来搀扶自己老头,生怕这张老爹真是出什么事,虽然对张老爹百般嫌弃,也怨恨他,没有让自己过上什么好日子,吃苦受累那么些年,可终究自己,与他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要说感情怎么可能丁点没有?
婆媳两个费劲巴拉的,好半天,才把张老爹扶起,坐在了板凳上,张老爹摸着慧娘递给他的棍子,重重地呼出了几口气,眉头皱的紧紧的,“老婆子啊!你这是要折腾死我这老头子呀,我这腰都要断了,你再瞎闹腾,我老头子命可就没了,”边说着还别用一只手扶着后背,哎呦哎呦的哼哼着。
张老娘一听这话又来气了“瞎折腾,谁瞎折腾了?要不是你这死老头子,连一块花布头都舍不得给我,我会跟你闹,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了,这家里家外的那么多事,都是谁给你操持的?如今连一块花布,都舍不得给我老婆子了,你还好意思说!”
张老爹很是不耐烦“谁舍不得给你啊?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那么嫩的颜色,给你穿,合适吗?再说了,他二大爷家这么照顾我们,往年我们啥也没有,也就算了,现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点东西,给他们送去,刚合适。”
张老爹还没说完,张老娘又气着了,“什么,给他二大爷家送去?照顾,照顾我们什么了?不就是给咱家老大找了个学堂,没有他,咱们也能找着,凭啥给他们送东西?咋的,他们脸大呀?”
慧娘在一边听着脑瓜子嗡嗡的,她实在想不通,这一点破花布,有啥好争执的?这慧娘实在是,不知道这张家是真的穷啊!自从让这张家老大去学堂,这张家已经快十年没有吃饱饭了,更别提新衣裳了,这张老娘嫁过来20多年,也就穿过两次新衣裳,这第一次还是刚嫁过来,第一天娘家给做的新衣裳,这第二次的新衣裳,还是张老爹说的二大爷家,给的一块陈年旧布做的,也就是说张老娘嫁给老张家这么多年,是一件新衣服,也没穿过老张家的。
慧娘在边上,实在是受不了了,“公公婆婆也别生气了,这块淡青色的花布头,婆婆做个外衣确实不合适,但做件小衣还是可以的,这给二大爷家的,公公也不必担心,按照咱们家的情况,送些鸡蛋也是可以的,想必这二大爷,也不会挑理的。”
张老娘哼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这块花布好像真的没有多大,给自己做个袄子,好像真的不够“你这个儿媳妇儿,还算有点用,不枉费我这个老婆子对你的教导。”
这一时刻,慧娘是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婆婆,真是太不要脸了。
“大侄子,侄媳妇儿,都在家么?”慧娘听见声音,赶紧抬头,就看见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走向自家的院子,头发虽然有一点点发白,但是腰板挺的直直的。
慧娘正在思索着该怎么称呼?就见张老娘先开口了“哎呦,这不是他二大爷嘛,快进来坐,”一边挪了下板凳,一边赶紧招呼人坐下,亲切的好像就是,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亲人,
中年男子也不客气,就着板凳就坐下了,“大侄子,你这腿伤了也有一个多月了,怎么样?好些没?”
慧娘正思索着这个二大爷是不是,就是张老爹说的那个二大爷?猛然间听到二大爷这句话,才发现,这张家向自己提亲,距离张老爹腿受伤,竟是没有几天,也就是说,张家向自己家提亲是因为张老爹腿受伤了,一时间会娘的心思有些乱。
慧娘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模模糊糊的,只记得,好像要办什么酒宴,像是村里会有很多人来,张老娘也说了很多话,要自己干什么?张老爹好像也叮嘱了些什么。
这一天晚上慧娘,没有洗手,也没有洗脸,更没有洗脚,独自躺在破床上,胡思乱想着,她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