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ktv出来,同学们相互道别各自或回宿舍或结成队压压马路,熟悉的旋律仿佛还在耳边,让人不自觉的跟着哼唱。
一个高瘦的女同学走到陈小雨身边,她叫张柔,平常不太熟,话说的也不多。她微笑着和她说:“陈小雨,你刚才的那首歌唱的真好,这个年纪的女生居然唱出了歌曲中的沧桑和柔情,尤其是和杜奇尹合唱,真的超正。我当时好想喊在一起,在一起。”
张柔的称赞之情溢于言表,倒不是有心乱说,陈小雨低头就看到杜奇尹的脚,心想这话他应该是听见了。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对方并没有投来眼神也没有靠的太近,就是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反倒让陈小雨觉得拘束。
ktv的气氛她不是很适应,一时也想不起张柔和谁合唱了什么,便礼貌的说:“难得今晚同学们高兴,大家的表现都很好呢。”
张柔又和陈小雨聊了几句,她跟陈小雨说偶然在张青山家的照片墙上看到了陈小雨张玉他们几个人的合照,青山妈还说那是青山的宝贝。她没想到他们之前居然是同学。
张柔是张青山的堂妹,只比他小几个月。但是父母做生意来了这边,所以他们小学之后就没有在一起上学。陈小雨对她的印象忽然加了分,那股亲切说不上来。
也许这就叫“爱屋及乌”吧!很多情意是可以转移的。
陈小雨很开心,但是想到当初转学后自己的种种逃避和对友谊的不负责。她想了想说:“张柔,我和张青山张玉他们后来分开了,张青山曾经给我写过信,我没有回。如果可以的话,就不要告诉他们我的消息。”
张柔有些不解但也尊重她的想法:“好的,如果他们不问,我是不会提的。”
张柔说:“小雨,我们都是一个地方的,真好,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相互分享。”
陈小雨小着点头。
两个人互道晚安,陈小雨准备回学校。身边男生的步调依然和自己差不多,春风在寂寥的深夜刮出了点响动,街道两边的树上沙沙作响,像极了动听的音乐。
陈小雨把手背向背后,双手合十,直立了身体舒展了全身,似乎一下放松了很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已经发育的差不多,只是他们并未穿上好看的内衣,家长和自己都还觉得是小女生。胸前的玲珑不自知的突起,低头那一瞬间陈小雨忽然像受了惊,慌忙恢复把手搭下来,不再做这个奇异的动作。
身旁的杜奇尹讶异的发现了少女胸口的突起也看到了她受惊似的恢复。身体的变化和发育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忽然的意识到,让单纯的孩子们还是有一丝的不适应。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情绪直直的窜入大脑,让他升起了一种保护欲。
他内心有些奇怪,表面不动声色。他不说话就站在她身边,陈小雨以为他并不知道,侥幸的在心里说:幸好都没在意。
陈小雨看着远处的校园白白的院墙依稀可见,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杜奇尹看着皎白的月光和星辰,有风的夜晚难得还有这么亮的月光,他说:“一起散步到王浅路口再回来怎么样?”
陈小雨原本想说不去了。
杜奇尹率先走上前去,他似乎不想听到她拒绝的话。陈小雨知道他不喜欢询问也不喜欢被拒绝。
经历台球室那件事,他们的亲切感加深。她能看出他的善良和纯粹,不讨厌他,反而觉得坐在他后座的她让她希望自己是优秀的。
如果你一直相信,无论你在做什么,只要你足够的努力和善良,属于你的那一份幸运总是能让你在往后的时光里留有长长的余味。
陈小雨跟着走上去,杜奇尹双手插在口袋里回头看她,她的身高差不多达到她的脖颈,远一点,他目光平视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陈小雨对上他的目光,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笑。她周身自带清纯干净的气息,那一刻少女的温柔似乎迸发出光亮,闯进少年的心里,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所看到的她,那种感觉不是漂亮,该怎么形容呢!用“美好”这两个字再贴切不过。
他忽然联想一句歌词:“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17年的光景,他从小婴儿长成少年,他从不在意旁人太多的情绪,却不知从哪一刻开始,他无比关注这个女孩,站在她身边,他有种莫名的心安,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相同的心事在两个人心里盘旋,不经意的遇见,却在这样的年纪无端在心里激起动静不小的浪花。
不过,他们都是理智的少年。
杜起尹忍住好久想去牵陈小雨的自己的手。
内心升腾起的奇怪冲动难道是生物的本能?
走了一段路他问陈小雨:“大学你准备就在轻州还是叶城?这两个离你家最近。”
陈小雨想了想:“我都考虑,明年再根据综合成绩看下。”
陈小雨问他:“你呢,怎么想的?”
杜奇尹说:“随缘吧,我想考警校,家里不支持。以现在的成绩,分数线可能也不一定够。”
陈小雨说:“你数学是真的学不进去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杜奇尹看着她在等自己的答案:“因为一些家人的原因,我很久没关注数学,基本处于放弃的阶段。”
陈小雨:“奥”了一声表示理解。
她又说:“如果你有很喜欢的东西,不管别人说什么,你总是可以做出点成绩给他们知道,我想他们如果爱你应该会支持你的。”
杜奇尹想到爸爸对自己前程的干预,有些烦恼。小女生的宽心让他放松。
她继续劝解他:“你那么厉害,数学不学好可惜。”
杜奇尹没说话,心里在思考着。
陈小雨说:“你知道么,上大学,学习我喜欢的专业是我最大的梦想。初中时班主任说女孩子一定要多读书才能洗去身上的铅华和庸俗,我不想做庸俗的人。”
别人一定不知道,她上学就像站在悬崖边,家里俩个孩子,爸爸是个眼光过远的人,总要把最好的前程给儿子,如果哥哥继续在省城,家里的资金和爸爸的报酬仅够负担哥哥一个人。她若是有一分的松懈,机会可能就不会等她,可她的性子里偏偏有些随意。
她上学从来得不到太多的鼓励和关注,因为她反应慢的缘故,爸爸有时会觉得她是个潜力不高的孩子。也许是传统思维作祟,他们都认为儿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她如何都无法想象慈眉善目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爸爸在这一点上从不清晰,她的成长过程就像一个不断被观察和怀疑的过程,所以她很难有安全感,有时她看起来很通达人情世故有时还是只是个孩子,但这也练就了她对事的谨慎。
杜奇尹在他眼前晃了晃左手:“你出神的时间有点长,路口到了。”
陈小雨回神:“回去吧,夜深了。”
杜奇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递给陈小雨,陈小雨穿上他的衣服,宽松的耷拉在大腿上。她心血来潮的举着袖子挡住半边脸:“你看我和唱戏的一样。”
杜奇尹看着她挡住半张脸露出俏皮的左眼,双眼皮紧贴着眼珠,睫毛根根分明,明明只是个小女孩却总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轻咳了一声,笑说:“你那沙哑的嗓音还是别唱戏了。”
陈小雨初中开始有些声带变化,之后唱歌就会有些沙哑,哥哥说好多歌都不适合她唱,但是如果找对了,她唱出的感觉别人很难达到。
她说:“无所谓啊,声带是这样,又改不了。”
杜奇尹说:“不过倒也有些感觉的。”
陈小雨难得听他说好话,反而有些不适应:“你没事吧,你这个倒戈我有些看不懂了!”
杜奇尹觉得和她走的这段路让人安心,脚下的步子很慢很慢,这条路再长一点,他们还可以再聊聊。
杜奇尹的话多了一些,他问陈小雨:“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陈小雨说:“我表哥李天元认识你,他以前和我开玩笑让我喊你小黄毛。”
杜奇尹笑着说:“李天元是你表哥啊!我经常和他一起打球,他们现在学习紧张,好久没见了。我记得有一个女孩喊我,原来是你。”
陈小雨惊讶他不知道是自己喊的她问他:“你的头发是染的吗?”
杜奇尹说:“这是家族遗传,我奶奶和爸爸都是黄头发,我一生下来头发就很黄,天生的。”
陈小雨说:“那你一定被好多人误会过吧?初中开始老师就在跟同学们强调不可以染奇异发色。”
杜奇尹:“开始的时候还会解释,小时候还因为头发的事情跟人打架。时间久了就懒得理这些了。如果是差生,做什么都不对。说的再多,在学校里用来检验大家的永远都是成绩。”
陈小雨认同。
对于每个人来说,久病成医,如果一件事你总是经历,无论年龄大小,今后再遇见,心里总是坦然的很。
陈小雨脱下外套递给杜奇尹,他们之间有种不需要表达的言语,小小年纪竟错觉认识了很久。
年少时,我们从不顾虑太多,不懂的情绪好奇就去探索,喜欢的东西想方设法努力得到。越长大反而越趋于安逸,有时甚至不敢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