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宛若秋精心打扮一番后,拿包离开卧室。
客厅,一部播了无数遍的电视连续剧《铁齿铜牙纪晓岚》让母亲看得津津有味,专心凝神。
宛若秋款款走下楼梯,梯阶上铺着地毯,宛若秋走得悄无声息。
宛若秋驻足片刻:“妈!我出去了。”
宛母的目光仍没离开电视:“噢!”
宛若秋掩门离去。
片尾曲响起,宛母的视线才离开电视,回头一看,人已不在,宛母起身去窗前探望。
宛若秋驾驶保时捷正徐徐驶出院落。
这里是依山而建的别墅区,一幢幢具有欧式风情的精致别墅散落在苍翠古树
的掩映之中,远离城市的繁华与喧嚣,环境宁静幽远。
街道坦荡,绿树成荫。
宛若秋驱车一路疾驰......
别墅区的正西北大约三十公里处,是一片高档住宅开发区。
炎炎烈日下,机器轰鸣,工人依旧热火朝天地在施工。
闻杰头戴安全帽、手执图纸,穿行在脚手架间。
宛若秋驾驶着红色的保时捷犹如红色的火球飘进施工现场,惹人注目。
她一眼捕捉到闻杰,使劲鸣喇叭示意,一长两短,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闻杰听见,向她挥手回应,继而和身边的施工人员继续交谈。
宛若秋下车,仰视闻杰和他身后拔地而起的高楼,喧嚣有序的施工现场,她突然觉得闻杰比建筑师伟大。这一砖一瓦,一沙一石,凝聚着闻杰多少辛劳和不眠之夜,也有她和儿子子扬的付出,闻杰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回家了。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她和闻杰结婚八周年纪念日。她来接闻杰下班。两人去烛光晚餐。
闻杰走下脚手架,向宛若秋走来,脸上的汗渍闪着金光。
闻杰:“你怎么来了?”
宛若秋迎上去:“视察工作。”
闻杰笑了,抬手指下前面一栋简易的办公室。俩人挽着手,走过去。
这是临时搭建的办公室,几张旧桌子拼凑在一起,桌上满是摊开的图纸,墙上挂着现场施工图、安全制度等。
两台长城牌的电扇不知疲倦地呼呼转着。
关上门,宛若秋就缠住了闻杰的脖子、抚摸他满是胡茬的脸。
宛若秋:“儿子都想你了。”
闻杰没有反应,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卷新图纸上。
宛若秋发觉,霸道的用身体挡住图纸。
闻杰坏笑,猛地抱住她。
宛若秋娇嗔地半推半就。
宛若秋:“有人。”
闻杰:“真想你了,老婆。”
宛若秋:“早点下班。今天是……”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付晓欧哼着歌,歌声由远及近。
宛若秋惊弹地一把推开闻杰,闻杰也有些扫兴。
宛若秋慌乱地整理着衣服,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快步闪到一边去。
付晓欧推门进来,一边摘安全帽,一边指桌上的图纸,神情严肃。
付晓欧:“三期图纸上,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闻杰立刻展开图纸查看。
桌上的电话响。
付晓欧抢先一步接听手机。
不知对方在说什么,付晓欧一直屏息凝听。
闻杰一直在察颜观色,身体也不由自主向付晓欧靠近。
付晓欧:“闻总不在,你说吧,我转达。”
闻杰想要接过电话,被付晓欧抬手推开。
付晓欧:“不行,如果您能降0.2%我们才能签下这份合同,不瞒您说,目前我们有三家建材供应商,在确保质量的前提下,我们当然会选择价格最低的……绝对不行!也绝对没有!没什么好商量的……你说……”
付晓欧换个姿势听电话:“吴老板,我们也是诚心合作啊!对,我就差这0.2%,这不是小气,是精打细算,我们也难啊!吴老板真会说笑话……真的?吴老板爽快。”
撂下听筒,付晓欧情不自禁地抓住闻杰的胳膊,使劲地摇晃。
闻杰也是满脸惊喜。
付晓欧:“0.2%,他们降了0.2%,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将节省了八—百—多—万!八百多万呐!闻老板!”
闻杰也异常兴奋,两人击掌庆祝,彼此拉着手,目光又回到刚才的图纸上。
付晓欧指着三期图纸上的某一点给闻杰看,闻杰眉头紧皱。
付晓欧:“目前看没什么,质检也能过关,但这是隐患,我们是在盖房子,不是搭积木。”
闻杰:“老陈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赶紧给他打电话,一定是绘图员搞错了。”
付晓欧拨电话。
闻杰继续看图纸,他完全忽略了妻子宛若秋的存在。
宛若秋受到冷落,看着俩人配合如此默契,顿时落醋意大发,默然离开。
砰,关门声惊动了两人。
闻杰:“哎!若秋,若......”
付晓欧一脸茫然:“她……她什么时候来的?”
付晓欧追出门,宛若秋已大步离开,付晓欧返回办公室,责怪闻杰。
付晓欧:“你怎么不说一声呢?”
闻杰抓起手机站到窗前,望着宛若秋的背影,打电话,宛若秋不接。
付晓欧:“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闻杰一脸懵逼。
付晓欧瞥他一眼,戴上安全帽,走到门口,丢下一句话:早点回去赔罪吧!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闻杰似乎还不明白,追到门口:“啥日子?”
宛若秋驱车疾驰,她在宣泄满腹的不满和失望,红色的保时捷犹如冲出炮膛的流弹,在笔直的马路上一闪而过。
突然,从丁字路口窜出一个骑摩托车的人,宛若秋慌乱中紧急刹车,可是已迟,只听“砰”地一声,两车相撞。
宛若秋吓得手脚瘫软,车滑出一段才停下。
卓伟不愧是军人出身,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临危不乱,撒手纵身一跃,
摩托车被撞出五六米远,而卓伟却躲开了致命一劫,安然无恙,稳稳落地。
卓伟怒气冲冲地冲到车前,挥拳怒砸车窗玻璃:“下来!下来!你赶着投胎啊?”
车内,宛若秋惊魂未定,埋头趴在方向盘上,不敢面对自己闯下的弥天大祸。
卓伟定睛一看是一个女人,怒气渐消,他也懒得和女人纠缠。索性打电话报警,一摸衣兜,手机不在了,卓伟东张西望、四处寻找被甩出的手机。
宛若秋稍作平息,缓缓地抬起头,霎那间,她惊讶得目瞪口呆,她看见一张曾经熟悉的脸。
宛若秋立即下车:“卓……卓伟?”
如此耳熟的声音刺痛耳膜,卓伟立刻抬头,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竟站着宛若秋,一袭白裙,亭亭玉立。
卓伟:“若秋?若秋!真的是你呀?”
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让两人忘却了刚才的危险,除了傻笑,就是彼此凝视,时间也仿佛凝固了。
嘀嘀嘀嘀......嘀嘀嘀……一辆军用卡车驶来在他们身边停下,两个连级干部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其中一个跳下车,他叫秦柯,他围着保时捷仔细地看了一圈,车体无大碍,侧前大灯被撞坏,车盖有凹陷。
秦柯紧张地把卓伟拖向一边,不问青红皂白地一顿连珠炮追问:“你怎么搞的?这谁的责任?这得赔多少钱啊?”
卓伟:“你别管了!赶紧走。”
秦柯:“人多力量大,别让人家讹上你。”
卓伟连推带搡逼着秦柯上车,不耐烦地向司机挥了挥手,秦柯他们不知所云地离去。
卓伟:“你什么时候来的?宛强说你们在青岛?”
宛若秋没有马上回答,她回头看一眼远去的军车:“你还在部队?”
卓伟:“部队适合我这穷小子。”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宛若秋的心上,她垂下眼帘,一时无语。
手机响,宛若秋假装没听见,眼望别处。
卓伟没再说话,他也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扶起撞坏的摩托车,左看右看,抬脚踹了两下撞变形的车轮。最后一脚力气大,摩托车又倒下了,咣当一声。
这声音太不适宜在此时响起,卓伟似乎意识到了,尴尬地摊下手。又似乎舍不得,他连续两次回头看倒在马路上的摩托车。
宛若秋:“我赔。”
卓伟浓眉一挑:“你还想羞辱我?”
手机再次响起,宛若秋仍没有接听:“损坏东西就要赔偿,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我这么做,也没错?”
卓伟没反驳,赔与不赔,他都无法说出口。摩托车是妻子金昭熙参加商城购物,摇奖中的一等奖,骑了半年时间,说新车也不夸张。
就在卓伟进退两难时,宛若秋的手机再次铃铃响起,宛若秋就是不接。她要和闻杰怄气到底。
退一步说,这电话来的也不是时候,接与不接,就像卓伟说赔与不赔,一样难。
卓伟:“是闻杰的电话吧?今天可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
宛若秋不禁一怔。
卓伟无所谓地淡然一笑。
卓伟:“老同学记住这个特殊日子,没什么奇怪吧?”卓伟说得很轻松,一脸不在乎,也可以说是无所谓。
但是,在宛若秋听来却是那么地刺耳,曾经的他和她,竟被“老同学”这个称呼代替了。
重逢的喜悦荡然无存。
宛若秋坐进车里,从钱包里抽出一摞钞票,数都没数,伸出车窗塞给卓伟,驾车离去。
卓伟:“宛若秋,你有钱,你了不起吗?”卓伟追着车怒吼,他的忿恨大于刚才的激动,涨得脸红脖子粗。
呼啸的热风把卓伟的话送进宛若秋的耳朵里。
得意和失落交织在一起。宛若秋木然地盯着前方,脚踩油门,一路疾驰而去。
马路上,卓伟怅然伫立,凝望宛若秋消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