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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以命换命

乔灼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盈眶,风一吹,头发也散乱了些,如此疯癫,却也美艳不可方物。他看着霍青时,眼底闪烁出几分悲哀来。若是早知如此,他又何需煞费苦心,一步一步接近霍青时,处心积虑上演一处处戏码?

若是早知道霍青时无论如何都不会爱上他,他又何须纠结如此之多?

“青时。”乔灼开口,声音沙哑,却是温柔依旧,“我说过,我不在乎你恨不恨我,也不在乎你爱不爱我,我只在乎你是不是在我身边。”

“当时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骗人的,骗你也是骗我自己。”乔灼笑道,“可如今,它变成真的了。”

“你救过我,待我好过,帮过我。也伤过我,抛弃过我,刺痛过我。”乔灼温声细语,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霍青时觉得阴森恐怖,“若我能狠下心来恨你,或是你狠下心来杀了我,你我之间便能做出一个了断。”

“可是我爱你入骨,生不出半点恨意。你历经千辛万苦,仍然善良依旧,也下不了手杀我。”

“那我们只能彼此折磨,彼此纠缠,直到一方死去。”

乔灼话音刚落,便狂笑起来。霍青时一愣,立刻道:“影子小心!”

叶映闻言反应,想要扼住乔灼的咽喉,可是乔灼却先他一步,扬起一把白灰来。叶映毫无防备,一下子失去了视觉,只能听见身边有人冲上来将乔灼救走的声音。

霍青时却看得真切,乔灼不知道什么时候,强行用内力冲开了她扎针封住的穴道,佯装仍不能动弹,趁叶映不注意,从袖中扬出白灰来。而几个一直藏在暗处的影卫突然从天而降,将乔灼救走,丝毫不曾恋战。

霍青时跑上前去查看叶映情况,叶映捂着眼睛摆摆手,道:“无碍,这是软筋散,我心口处的囊袋里面有解药,你帮我拿出来。”

霍青时叹口气,喂叶映服下解药,二人都是懊恼不已。谁也没想到乔灼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逃脱。他并不是从小习武之人,只是在霍青时离开顺国之后,入了皇宫,才开始习武,可是对于成人来说,习武难上加难,更难练就内功。

他天赋一般,却狠下功夫,倒也能练出一些门道,可是也远远不到能够轻而易举冲破封印的地步。所以方才他这般,应当是不顾自己性命安危,竭力去挣扎才做到的。此刻的他就算没有丢了命,却也是伤及根本。

怪不得他会说那样一番话,全然是决一死战的宣言吧。霍青时心口难受,不知道乔灼变成现在这样,自己应当负几分责任,可是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又觉得与他当真是不死不休。

半晌,叶映打量了一下四周蠢蠢欲动的侍卫,知道这些人能弃暗投明,也能弃明投暗,都是一群墙头草。于是也不废话,抓起霍青时便运轻功离开了皇宫之中,找北部部族的人汇合。

乔灼被几个影卫带走,路上再也忍不住胸口灼热的胀气,猛地喷了一口血,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和气力都在这一口血之中吐了出来。他当然知道强行冲破对自己有多大的伤害,可是若非如此,他就只能看着霍青时将一切掌握在手。

到那时,就算霍青时念及旧情不杀他,也绝不可能再见他一面。而没有霍青时的日子,和死又有什么差别?说不定死了还能更好受些。

他当初只是和霍青时一起待了十几日,之后几年,都只觉得是日复一日在苟且偷生,若非为了再见霍青时,他怎可能忍受顺帝百般侮辱,怎可能忍受肮脏的自己?霍青时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光,离了这道光,他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两样。

就算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将这道光关在自己面前,就算要承受这道光给自己造成的伤害,乔灼也在所不辞。而这一切,比起区区的伤及根本,又又什么大不了的呢?

乔灼擦了擦嘴角,脸色发白,却状若无事:“北部部族的士兵已经进城了,你们去调遣京城的屯兵,周边城池的兵马也都调遣来,包围住京城。声势大些,叫所有人都知道,北部部族的人打进城来,要攻击顺国。”

顿了顿又说:“就说,是时无恙和影子联手叛变顺国,带北部部族打进城来的。”

为了留住她,抹黑也好,栽赃也好,叫世人唾弃她也好,他已经不择手段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有自己一个人爱她便足够,其他谁都是多余。

霍青时和北部部族将军一见面,便认出了对方来。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当初的三当家,而后陆闲和霍青时提起三当家时,也有过描述,和三当家通信时,也对霍青时有过描写。为的就是有一天霍青时需要借助三当家时,二人不至于认错。

霍青时难免心头一暖,想起陆闲的人各个认得自己,几乎是每一层势力都认得出自己来。能将自己所有的势力暴露在霍青时面前的,唯独一个陆闲罢了。只因为陆闲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不能亲自保护霍青时,便给霍青时留下了如此之多的后手。

简单交接几句后,便有斥候来报,城外不出五里有兵马声,一会儿便会赶到。

霍青时冷笑一声:“如今乔灼掌握了所有的兵权,想来这只是第一批罢了。”

“你说应该如何,我们都听你的!”三当家眯着眼笑,他从来都是这样一副表情,当年如此,现在仍然如此。

“多谢。”霍青时颔首行礼,便道,“先派人将京城四扇门把守住,不要让外面的士兵靠近。再对皇宫之中乔灼的人进行清剿,占领皇宫。顺帝没有死,乔灼亲口说过,先找到顺帝的下落,以他的命令先稳住百姓,再收回兵权。”

只能这般。如今乔灼是名正言顺的顺国丞相,而她则是乔灼散出流言蜚语的叛国贼,再加上自己带的这一队兵马齐刷刷身着北部部族服侍,想不扎眼都难。若是出师无名,那就难以获取京城百姓的配合。她不想行动受到百姓干扰,不想让百姓在这场争斗中有丝毫受伤。

三当家当即点头:“不愧是皖时称赞的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言非虚!”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冷静布局,思考到所有层面,还保护百姓不受伤害,唯独一个霍青时能做到了吧!

霍青时“惭愧”两句,便立刻带着人先将太后寝宫保护了起来。

待到天色蒙蒙亮,往日的京城此刻仍未苏醒,今日却是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乔灼派去扰乱民心的人大晚上的嚎叫,已经将京城所有人家唤醒,其中不乏官家,那些文武大臣听讯皆是一惊。霍青时坐上侍中以来,从未有过任何不妥,就算在文武百官之中只有她一个女人,众人看她的眼神最为挑剔,却也没能挑出她任何错处来。

如今乔灼和霍青时反目,当真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可是既然乔灼说得明白,霍青时是反贼,那么这些文武百官,也不能仅凭自己对霍青时的一知半解,就为她说话了。换言之,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要乔灼愿意让他成真,他们就只能认为这是真的。

不多时,皇宫门口便拥挤了各式各样的轿子马车,几十位穿着官服的大臣焦急地徘徊在门口,要霍青时把门打开。他们都带了些府兵,不敢带多,却也不敢不带,只因封锁皇宫的,是北部部族的滚刀肉们。

霍青时闻讯,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这一场酣战是必不可少的,乔灼如此鼓动百姓和官员出门,竟是想用这些性命来威胁自己!

她当即下令,驱逐百姓和官员,让他们在家待着,不许出门。可是乔灼的人更加卖力,将霍青时这般行径说成是心虚,说成是畏惧了百姓的力量,极力鼓动百姓出来!

三当家指派人马将四个城门全部封锁之后,也发觉了城中的异样,眉头微微一皱。

却不料这时,乔灼的人已经赶到,在乔灼一声令下,开始撞击城门,要攻进城来!

霍青时心焦,再等不及,强行运轻功飞上了城中的钟楼塔顶。她伤势尚未痊愈,如此是在胡闹,可是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甫一到达塔顶,便觉得血气弥漫在喉头,身上的旧伤又开始撕裂般的疼痛。她没有休息,直接举起重锤,奋力敲击钟楼上的钟,才总算吸引了百姓的注意。

她振臂高呼道:“百姓们!你们且不管我究竟是不是反贼,是不是叛国,是不是卖国!这一切都有历史来诠释,战争之后你们自会明白!可是现在,乔灼大军正准备闯进城中来,这一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们若是仍在城中聚集,被误伤到的只会是你们!”

“你们爱国也好,愤怒也罢,信我也好,不信也罢,可是你们不能将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弃之不顾!你们是顺国的子民,没有你们,就没有顺国!若是你们死了,顺国便会轻而易举被吞并,被突破!”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们对于顺国的责任,或是服役,或是农耕,或是入朝为官,或是从商经营。可是现在,你们的责任便是回到家中,保护好自己和妻小老人,让顺国子民不要受伤!”

霍青时这一声声高呼可谓是撕心裂肺,痛心疾首,恨不能一个一个拉着那些百姓劝解。她贸然使用轻功就已经让她的身体难以负荷,如今这般嘶吼振臂,更是让她旧伤撕裂,脊背后面的伤疤又开始渗血。

她不断地高呼着,而城门撞击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她只得一次又一次提高声音,劝说这些百姓回家,不要参与这场纠纷。

三当家脸色少见的阴暗了,乔灼的兵力远远比他的斥候上报的还要多,想来竟是乔灼在京城周边还藏了不少兵马,这才能在短时间之内大幅度增兵。城墙上的弓箭手、投石手在接二连三地往下发射箭矢和石块,可是却难以抵挡住乔灼的人海战术。

乔灼不拿兵当人,再多的士兵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个数字,故而这些士兵所得到的命令,竟是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往上爬。如此战术,饶是三当家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抵挡。

就在乔灼的兵一层又一层落成人肉墙的时候,就在弓箭手和投石手被一个又一个爬上来的士兵杀死的时候,城北的门率先被撞开,大批士兵涌入城中,却是不管拦路的是不是百姓,统统杀无赦。

百姓这才知道霍青时所言非虚,慌张地回了家。可是仍然有不少百姓在混乱之中丧生,一些好官以身护百姓,也被捅成了筛子。

霍青时站在钟楼上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痛心疾首。她最不想看到的场景还是发生了。乔灼终究成了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终究丧失了最后的底线,彻底成为了霍青时的敌人。

叶映那边失守,也是立刻反应过来人数差距,且战且退,往皇宫靠拢。见霍青时被困钟楼之上,便飞身上来将她接走。

而这一幕,则正好被骑在马背上的乔灼瞧见。

“你可瞧见他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他喃喃。

影卫笑道:“右手。”

“那我就废他右手!”

混乱没有持续太久,霍青时不知道乔灼这么多年来,作为一个文臣,居然还能在京城周边囤积如此之多的兵马。她和三当家之前预估的人数和现在差距太大,以至于什么战术都不可能突破乔灼的包围。只要战,就是死。

所有人都被困在了皇宫之中,霍青时颓然坐在椅子上,看见乔灼带兵杀进来,看着三当家和叶映无力抗衡,被束缚起来。她因着方才的强行动用轻功,旧伤复发,现如今已经直不起身子,更遑论一战。

这一仗,她输的彻彻底底,输在对乔灼的认识不清,输在不够了解乔灼。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乔灼爱她爱到疯魔,对她的了解已经超过了她的想像。而她,远远不能及此。

“我输了。”霍青时苦笑一声,道,“你要我如何都可以,放了他们。”

乔灼站在霍青时面前,伸手轻轻摸着霍青时苍白的脸颊,柔声道:“现在的青时,拿什么和我谈条件呢?”

霍青时躲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你做这么多,为了什么?”

“为了你。”乔灼想也不想就回道。

“强扭的瓜不甜。”霍青时闭上眼。

乔灼笑了:“我不管甜不甜,我只要这颗瓜。”

霍青时惨笑着摇头,重新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你就不想尝尝甜瓜?”

乔灼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是他放过这些人,霍青时就会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他想要成亲也好,结发也好,她都会顺从,甚至是主动。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乔灼眸光微闪,“可是不是用这种方式。”

霍青时摇头:“不管什么方式,目的达到了就行,这不就是你的行事作风吗?”

乔灼猛地抽出手来,皱着眉头看霍青时,第一次对霍青时如此恼怒,一把将霍青时身边的立式花瓶推翻。花瓶破碎,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他恼了。

“可是唯独你!唯独你!”乔灼不可控的嘶吼起来,“唯独你,不能这样!”

“青时,你是我的一切,青时……”乔灼痛苦不堪,面容扭曲地左右徘徊着,他扯开自己的衣襟,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咆哮着,“我不能允许你这样!为了他们,愿意委身,愿意委屈自己……我宁愿我强迫你,我宁愿脏事坏事我来做,你不行,你不行……”

“我的青时不能这样……我不该让我的青时这样……”乔灼癫狂地跪在霍青时脚边,拉着她的手,恳求一般道,“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霍青时知道乔灼的意思。他宁愿他是他们这段关系中的恶人,宁愿霍青时永远高高在上,自己低头臣服,也不愿意霍青时为了别人来屈从于他。他宁可忍受霍青时一辈子恨他不爱他,也不能忍受霍青时为了别人,刻意讨好。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死不掉,在乔灼手上,活也活不出个人样。若是她当真对乔灼有爱意倒也罢了,可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陆闲,又怎么能真心实意地接受眼前这个已经疯魔了的乔灼?讨好也罢,迷失自我也行,怎么说她都可以,演戏她也会,可要她真情实感,这辈子怕是都不行了。

乔灼看着她的双眼,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一下子如坠入谷底一般,跪坐在地上片刻,缓缓站起来:“我宁愿你恨我,你知道吧?我宁愿你恨我一辈子。”

霍青时陡然生出惧意来:“你不要……”

“至少这是你真心实意地对我的感情,至少这是你发自内心的感情。”乔灼喃喃着后退,眼神飘忽不定,望向了叶映,“若他们是拦路人……便杀了他们……”

话音未落,便瞧见乔灼一把拔出侍卫的刀,扑向叶映。

霍青时挣扎着起身去护,她不能容许自己眼前再死一个朋友,为此,她在所不惜!千钧一发之际,她强行调动内功,将自己身上的疼痛感和无力感全部麻痹,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了叶映身前,将自己暴露在了乔灼的刀下!

乔灼武艺不精,不可能及时收刀,就算看见霍青时挡在叶映身前,也无法将力道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大刀往霍青时身上砍去。

就在这时,只见乔灼身边一直跟着的一个侍卫突然暴起,一把握住乔灼的手,强行扭转了方向,大刀砍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而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侍卫反手一击,将方才掏出的匕首,插进了乔灼的心口!

霍青时回神,只见乔灼面带惊诧,指着那侍卫良久说不出话来。侍卫气喘吁吁没有补刀,蹲坐在地上,却是咳出一口血来。

霍青时一把摘掉侍卫的头盔,这才惊觉,眼前这位哪里是什么侍卫,根本是应该躺在床上的顺太后!

顺太后一笑,又咳出一口血来,扶住霍青时的手,断断续续道:“中毒之时,便知……早晚有此一战……本宫……不能成为你的助力……也不该拖累你……”

霍青时慌了:“你别说话了!我找人封住你的穴道!解药会找到的!你会没事的!”

顺太后摆摆手,艰涩笑道:“甫一开战……我身边的人,便解开了穴道……如今也有一个多时辰……能撑如此之久,已是……极限。再不要做……无用功。”

霍青时这才知道,原来顺太后发觉自己中毒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切是乔灼所为,便猜到之后有此一战,于是命令自己身边信得过的人,在开战之时解开自己的穴道。

毕竟若是开战时她还没有醒转,就说明乔灼已经将她所有的生机堵死,既然早死晚死都是一死,倒不如临死前助霍青时一臂之力。

而她之前在京城安放的最后一股隐藏的势力,也被乔灼以苻国叛变的为由揭开面纱,在她中毒之后据为己有,如今她竟然再无能调动的兵力,于是只能伪装成侍卫,跟在乔灼身边,肆意将其杀死。

顺太后的眼神开始涣散,临走之时突然说了一句:“负你良多,来生再还……七郎……”

言罢,顺太后便闭上双眼,抓着霍青时衣袖的手也松开了。霍青时欲哭无泪,只觉得一颗心犹如撕裂成千万片一般,面无表情地将顺太后缓缓放在地上。这才抬眼去看乔灼。

乔灼一阵阵抽搐着,那一刀虽然没有刺穿心脏,却也伤得狠,只是刀没有拔出来,血流的没那么快,故而这时候还没有死。

他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口中喃喃着“青时”,一只手竭力往胸口去,却不是想要将刀拔出来,反而是往衣襟里面摸索。

霍青时看着他,再难生出半分同情怜悯,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他挣扎着往胸口摸去,听着他喃喃地一声声“青时”。

她就这样看着,看着乔灼一点点失血,一点点无力,口中的“青时”越来越微弱,手奋力往心口去,却始终没能摸到那里。

她还记得,当初救下自尽的兰若棠时,自己说,有自己在一天,他就别想着死。可是如今,他就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靠近死亡,一点一点失去生气,她却只是看着,看着他缓慢地死去,连一个痛快也不给予。

他们两个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霍青时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可她看着濒死的乔灼,却是知道,不管是当年的兰若棠,还是现如今的乔灼,都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乔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可是却能看出疲惫的焦急,他迫切地想要抓住心口的东西,却怎么也够不着,只觉得手臂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他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顺着太阳穴划到耳朵里,却浑然不觉。口中喃喃着的“青时”,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乔娴”。

霍青时好想问一句,是兰若棠回来了吗。可是她不敢问,她怕自己终究于心不忍。她制不住乔灼,从一开始就制不住。她在乎天下苍生,在乎国家兴亡,在乎朋友亲人,可乔灼只在乎一个霍青时,她斗不过乔灼。

所以她只能看着乔灼,或是兰若棠,慢慢垂下手臂去,眼泪婆娑着喃喃,她只能看着,这是她最后能为兰若棠做的。

待乔灼终于不再动弹了,待他眼中最后一颗泪水滚落下来,待他双目睁大却没有光彩,待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旁边,霍青时才木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那些少年漫里面的主角,都是如何面对朋友突然变成大反派的,她不知道那些主角是如何转变心态,去和昔日的朋友敌对的。她只知道,若非顺太后痛下杀手,一命换一命,单单依靠她,乔灼断然是死不了的。

她向来感情用事,为人冲动,就算脑子清晰,也抵不住一颗跳动的心。她知道,若是靠自己,这辈子怕都下不去这个手。

叶映和三当家身上的束缚解脱,立刻调遣兵马,将皇城之中的狼藉收拾一番,将乔灼的兵马收回。没有人和霍青时说话,没有人打扰霍青时。叶映将太后寝宫的所有人调离,给霍青时一个清净。

霍青时慢慢跪着爬向乔灼,伸出手去想看看他方才到底要摸什么,是最后的杀手锏?虎符?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毒药?

不知道为什么,霍青时突然就想看看,乔灼临死之前到底在想什么。

她看见自己的手颤抖着摸向乔灼的胸膛,将他衣襟里面的囊袋取出,却见一个锦囊,上面绣着“娴”字。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节青衫断布。

一瞬间,霍青时仿佛回到了那个春天,自己坐在兰若棠床边,蹑手蹑脚割下一块衣衫,只因为兰若棠睡得熟,紧紧攥着她的袖口。

她看着乔灼,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微微皱着眉头,脸上的泪痕仍然清晰,小心翼翼攥着自己的袖口不愿撒手,却因为自己在身边而安睡的兰若棠。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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