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没能见到老大爷的面。天色渐暗，要去其他几家又是半晌路程，不得已，二人只好又慢悠悠往府衙走。
霍青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马郡丞闲聊，不知怎地就聊到了京城，又聊到了霍青时身上。
“霍家果然出好儿郎，您年纪轻轻就能坐上特使之位，实在是让下官佩服。”
霍青时苦笑，他要是知道自己这特使是怎么来的，又为此费了多少周章，那他可就说不出这话了。只不过这些事情到底不能拿出来讲，霍青时只好敷衍：“还得请前辈多多提携。”
“我提携？”马郡丞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在这陇西郡啊，已经十三年了。十三年郡丞一做到底。就算郡守死了，也没有提升。别的地儿都是几年一换几年一换，唯独我，十三年来无人问津。我提携您什么？”
霍青时一愣，她倒是没想到马郡丞在此地已经做了十三年郡丞。按道理讲，像这种边边角角京城够不到的地方，都是几年一换人，而且要换还要换得远远儿的，这样才控制得住当地势力。怎么这陇西郡却是个例外？
“你这回做得很好，等我回京，一定如实上报，陛下自然会嘉奖你。”霍青时便道。
“其实我有个儿子，算起来也有你这么大了。”马郡丞没头没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不不，他是十五年生人，比你长一岁。”
“如今令郎何在？”霍青时顺着话头往下道。
马郡丞眼神放空，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一些，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才悠悠醒转，回过神来道：“和他阿娘在一起呢。不在陇右，离得远。十三年没见过了……”
不知为什么，这时候的马郡丞并不像方才那样慈善，可是霍青时却觉得少了几分距离。或许是那种从一而终的慈善在霍青时看来总有些僵硬，甚至是虚伪，眼前这个思念自己亲人，眼底涌现了愁苦的，才更让她觉得真实。
“或许这次事毕，我可以回去求陛下，让你和你的妻小在一起，不分开了。”霍青时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一般做官都会拖家带口，没理由不同意。
可马郡丞听见这句话后，却没有半点欣喜或者惊讶，有的只是苦笑和摇头：“罢了罢了……或许……”
半晌听不见后文，霍青时有些好奇：“或许什么？”
“哦……”马郡丞回神，“或许这件事一结束，我就可以回去找他们了。”
正是说话间，二人又回到了府衙。府衙门大开着，里面的衙役不见了，大约是到了下班时间，都迫不及待地回房了。霍青时告别马郡丞，往院后去。她和陆闲的房间紧挨着，是府衙内最好的两间客房，很容易找。
进了门，陆闲果然在，他头也不回便问：“如何？”
霍青时摇摇头：“没能见上。你呢？”
原来陆闲告病不去，却是自己单独行动，去探了城中别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