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大门关闭的声响,周荞缓缓睁开了假寐的双眼。关了灯的卧室里一片漆黑,自己在黑暗中对着天花板发呆。整个世界安静的可怕,还是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状态。不是早就习惯了吗?现在又在失落什么呢。
即便那个人陪着自己吃了晚饭,又待自己洗了澡,说要看着自己睡着再走。只是从开始就注定的离去,再晚的拖延又有何意义呢。他状似不经意地挂断手机来电的模样还是落在了自己眼中。于是自己配合的早早上床,闭上眼睛放缓呼吸。没过几时,床边人果不其然地轻声关上门离开了。和他的一切,不论过去或今日,都似南柯一梦,最后都只剩下自己……
轻轻关上周荞家的房门后,盛泽快步走到电梯前按下了按钮,看了眼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许是知道自己不方便,被挂断电话的韩生留了一条短信。“盛总,航管批了凌晨零点15分的起飞申请。”盛泽看了眼时间,十点刚过。基本能赶上这个起飞时间。
一路卡着超速的边缘开到机场。上了飞机待平稳飞行后,盛泽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登录了一个尘封多年的账号。手指轻触上那熟悉的名字后,瞬间跳转到聊天界面。确定了对方还保持着跟自己一样的Q版情侣头像,不禁放松了紧绷的身姿倚着舒适的靠背,心里盈满了踏实的温暖。时隔多年的这条信息又该如何编辑,盛泽微皱着眉认真思考着,这份小心翼翼的心情比起自己年少第一次约会周荞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垂首忙于整理今早临时股东会议资料的韩生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思路。微微抬头只见一位年轻貌美的空乘推来一个精致的餐车,在盛总和自己面前各摆放好一只高脚玻璃杯,又拿起餐车上的醒酒器将提前醒好的红葡萄酒缓缓倒入杯中。“两位请慢用。”温柔悦耳的声音配上优雅的仪态,换来韩生客气的点头回应,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自己对面的男子。
韩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微微缓解下工作上的疲惫感。不经意间扫了眼对面的盛泽。自己的boss从上飞机后就一直对着手机出神。此时手指正在屏幕上飞速跳动着,平日里冷峻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柔情的微笑。顿感自己有些僭越的韩生收回了视线,放下酒杯继续工作。思绪却不由得回想起之前boss流露出类似的表情还是在英国看望缪夫人的时候。N市也是boss和繆夫人当初生活了六年的城市,想到这层之后,韩生就对盛老太太的连夜召回有了理所当然的释然……
大概是昨日断断续续睡了一天的缘故,又或许是昨晚睡前自己心神不宁的缘故,今早六点刚过周荞便早早醒了,烧是退了,只余下全身乏力的疲惫感。起床洗漱后准备点份早餐外卖又突然转念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着从上层到下层被塞满的样子,心中微动。胃口不佳的周荞热了片面包喝了杯牛奶后就起身回了卧室。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人憔悴颓唐的样子只得细细妆化了一番。
临走前收拾通勤小包时才发现自己昨天迷糊的手机都没有充电,轻叹一口气把手机扔进包里。走到门口,觉得客厅玄关地上摆放着的蓝色男士拖鞋有几分刺眼。弯下腰随手把拖鞋放进鞋柜眼不见心不烦。才刚出家门就觉得有些身心疲惫的感受。没有心力开车的周荞默默走出小区拦了辆的士往公司驶去。刷了门禁卡看见前台的陈姐已经到了。周荞客气的一点头,“陈姐早。”
陈大姐看到周荞进来,也立刻热情地招呼着:“周总监,这里有您的东西。昨天秦怡小姐中午过来把这个带给您,您不在就放我这了。”边说边打开一旁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布袋递给周荞。周荞道了谢接过后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路上也不禁感慨比起之前那位“有眼不识秦怡”的年轻貌美姑娘,还是陈姐更适合这个位置,说到底还是秦俊知人善用。
走进办公室随手带上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手机拿出来充电。见屏幕上亮起充电的标识后,周荞才打开布袋。里面装着两坛米酒四盒米糕,都是蓝溪镇的特产。想到自己昨天一天过得恍恍惚惚,连手机何时没电了都不知道,只怕是又要“得罪”了秦怡。周荞略带焦急的等待了一会充电时间,匆匆按下开机键,顾不上一时间跳转出来的诸多短信、微信的提示,打开通话记录,给秦怡去了个电话……
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让秦怡瞬间清醒了过来,伸手拿起手机一看是周荞打来的。正准备起身出去接,只觉得自己身旁熟睡的人又把自己往怀里带了带。秦怡小心翼翼地挪开自己身上的手臂,光脚踩上开着地暖的实木地板。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迅速拾起自己的长款卫衣穿上,再轻手轻脚地走到与卧室相连的洗手间里才按下接听键。
“周荞。”秦怡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丝刚睡醒的沙哑。“把你吵醒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语带笑意。“没事,我起来了。”秦怡有些“做贼心虚”的尴尬。“你昨天来我公司给我带的东西我收到啦,谢谢亲爱的想着我。”周荞娇滴滴的道了谢。
秦怡脑海中快速略过从昨天到今早发生的种种,只觉得这“万恶之源”就是自己造访周荞不遇,却遇上了那只“笑面虎”。不由得带着点情绪抱怨道:“你昨天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也关机。前脚晚上跟我说第二天要去上班,后脚你自己就调休了。老实交代,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周荞听着秦怡的控诉心里一叹,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解释道:“真不是故意的,我昨天有点发烧感冒在家休息的。手机忘记充电了。”没有跟秦怡提起丝毫关于盛泽的事情。
“生病了?严重不严重啊?”秦怡不由得拔高音量关切地问道。“退烧了,没事了。”听着周荞不在乎的语气,秦怡只觉得这孩子让人甚是操心,不满地说道:“退烧了也要好好休息啊,病去如抽丝,你今天还去公司做什么!”
“我也想不去啊。等你哪天成了我的老板娘,我就立刻外戚干政跟你联手架空秦俊,一起执掌大权。”知道一直有那样一个好闺蜜在关心自己,心底也充满了阳光明媚的温暖。情绪愉悦的周荞也不由得说了几句胡话去打趣秦怡,只可惜对方并不买账。
秦怡听完脸色一沉语气严肃的问道:“秦俊难为你了?”电话这头的周荞不禁无奈地摸摸鼻子,看来秦怡完全没有get到自己幽默的点。再想到被无辜拉下水的秦老板,不由得连忙解释:“没没没,没有的事。我在开玩笑呀小姐姐。”“那你那么积极干嘛!”听着对方不依不饶的问话,周荞沉默了数秒,认真地回了句:“因为我穷吧。”……
秦怡听了不禁翻了个白眼,豪气地说道:“你现在安心回去休息,我养你。”说话间,只觉得自己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来者轻轻将自己拥入怀抱。稍稍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又怕弄出声响被电话那头的周荞听见,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再没了跟周荞细细闲聊的心情,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的秦怡俏脸一沉用力挣开怀抱,转过身问道:“你偷听了多少了?”男子身着深灰色的睡袍微微敞露,慵懒地倚着门框微笑着说:“就从你怀疑我难为了周荞开始吧。”“让开,别挡路。”不再深究的秦怡只想越过秦俊早点离开。看着秦怡回到卧室就忙着捡起衣物收拾包包急匆匆想走的模样,秦俊心里闪过一丝伤痛。面上还是笑着凑近秦怡:“什么时候你养我呢,老婆求包养。”秦怡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笑得一脸张扬:“养你?好啊,叫爸爸!”……
跟秦怡通完电话,周荞先翻看了下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垃圾电话和广告信息。再点开显示有数百条未读信息的微信。翻看了置顶的几个工作群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心情稍定。看来自己失联一天影响不大。再往下滑动,一个熟悉的头像映入眼帘,周荞呼吸一顿,鼻子又微微发酸。
自他离去,那个手机号自己就再也没有拨通过,而这个微信账号也静静躺在了自己的列表里再不曾跳出过只言片语。自己不是没有想过要删掉他,只是在最后的“删除联系人”的确认时选择了退出微信。是啊,在他选择决绝离开断了联系时自己就已经落了下乘,又何必执着于删除的形式呢。从回忆抽身的周荞眼中一片宁静,点开了盛泽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