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题出自《九章算术》的盈不足篇,亦不算难,只将题中的数字更改了一下,题型却是一模一样的。
上次给崔蓉出的借钱题也是从这里取来的,在大晋朝这本书不可谓不流行。
然而《九章》显然要比《孙子》题复杂一些,本次学堂内略有几人眉宇已微微蹙起来了,苏夫子写完两题,休息了一下,算是给了众人一丁点儿时间,也不让她们太过有压力。这才又抬起手慢慢的写下第三个题目。
第三个题目她就连写字时都一笔一划,极为认真,题目为:朝县有一老翁,从小放羊,长大后养羊,某日病情加重,药石无医,喊来三位儿子要分配自家羊群。长子可以分得羊半数;次子可分得羊的四分之一;三子年幼,因而只能分得所留羊的六分之一。
考题就是让众人帮忙分羊。
这一题初初看去不过如此,实际做起来会发现里面有个极大的漏洞,那就是羊是分不完的!
并且当代算术中少见的分式的,本来会的人就不怎么多,又兼之时间短暂,有些粗心大意的考生便不会将题都看全,答完,这是自古以来就会遇到的问题。
苏夫子神色凝重的写完这题,再回过头来时还是尽量保持微笑着,她放下手上的笔,目光在屋内扫荡着。江山书院女学这是第一次招人,她自然也是第一次监考,却尽量想让这些努力的人都留下来。
然而苏夫子又清楚的知道不行,数考的题由浅入深,是早就在脑内准备好的,山长虽放了权利给她们,但也不代表着她们能随心所欲。考试,考试,总是要有个成绩高低才叫考试,即使数考不淘汰人,其他科也会淘汰别人。
毕竟入学名额可是少之又少的。
苏夫子心里其实很不乐意,她实在是一个心软的人,但如今没法子,只得咬着牙下笔出题,出完题后便回过了头,打算观察眼哪些人是有能答出的模样的。
结果看着看着,居然看到个熟人,登时瞪圆了眼睛。
入学考试不是小事,室内是有其他监考人的,统一称作副考官,其中一名注意到自家主考官的异常,赶紧匆匆过来。她们受过专业的训导,同样也是夫子,自然清楚此刻考生最为重要,不能打扰考生,故此这人就根本没开口说话,只是做了个询问的表情。
苏夫子沉重的摇摇头,隐晦地指了指坐在前排第一位的考生,然后又指了指案几上的纸笔。若是考生们不坐下来还好,一坐下来就叫桌上贴着名字的那块给遮挡了,此刻根本瞧不清人名。
那副考官很是有两分智慧,见状立刻就懂了,在白纸上寥寥几笔写了崔蓉的信息。
姓崔,名蓉。
果不其然是崔蓉啊!苏夫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她!她来了!
她怎么一声不响就来了!而且来的这么早,难道不知道书院每年只接受同个考生一次报名吗?
又恼怒又惊喜的苏夫子明显忘记了半个月前,崔蓉跟她告别时,略略提过了一句,有大志向,准备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