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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守着更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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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散文

散文1:我守着更小的世界

作者:临渊之境  這天。(QQ:304526171)

总有那么一个地方。

那里放着我不想与人分享的黑胶唱片,在某个不知名的夏天,一个忧伤的女声从老式电唱机传来,我看见另一个自己,他委身在角落里,在我面前没有防备地沉沉睡去。

物影渐淡,人事沧桑。

我看着他,顿时觉得自己仿佛长出皲裂的皮肤,变成一棵不能动弹的树。也许那时,他会攀上我枝繁叶茂的躯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否像他的梦一样芬芳。唱盘在不断地旋转,我的年轮也像涟漪般圈圈漾开,事到如今,再也无法像她唱的那般,yesterday once more。

总有那么一个人。

他的身影滚着光的绒边,从黑暗中将我举起,将湿答答的我护在怀中。我从他那里明白,有些许诺不需要说出口,微风会告诉你,眼泪会告诉你,时间会告诉你。

但即使一切都没有告诉你,你也会矢志不渝地相信。就像相信许诺本身。

当我第一次爬上那棵树的顶端,才知道这个世界如此纷繁:战争、疾病、贫穷……我感受到了与他所能给我的,全部的反义词。

原来,自己是多么渺小。

总有那么一个瞬间。

甘愿将自己往回忆里放逐,这样便有太多的时间,将当初匆匆的脚步缝进时过境迁的针脚里。只是岁月的华袍,怎么缝补修改,始终也无法合身。看过了多少风景才明白,沧海桑田都是百代过客,沉淀下来的才能成为回忆,以飨余生。

命途之间,无论如何文过饰非,在脑海里,那些鲜活的影像早已悉数离岸驶向远方,不会回头望谁一眼,因为谁都不曾在它眼里留下倒影。

而那棵树,从来没消失过。他抱着我的那一刻,树种就开始从我的心里抽出芽来。我看见他的眼中有至为苍翠的清醒,像一棵在春风里摇曳的柳须臾之间碎裂的样子。

我称他,仁慈宽宥的父。

总有那么一天。

在我心间走着钢索的孩子,他拥有我年少时暴戾的眼神。他拒绝一切援助与飞蛾扑火,即使他心里有多么怯懦,多么需要我。

但是他心里长着一棵树。一棵需要慢慢雨露和风雨的树,它会在心底默默地盘根错节。葳蕤的光晕就在前方,他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啊,他会在狂风暴雨的时候,一边痛哭失声,一边盯着我,不让我接近。他就像多年前的我,他就是多年前的我。

Yesterday once more,我从一个孩子变成父亲,然后有了自己的孩子。

然后,终于明白了“父亲”,这两个字,比歌声还要温柔的意义。

总有那么……

那么多战争,那么多疾病,那么多贫穷,那么多在“未来”这条路上不可预知的绊脚石。

而他和他都会在我的路上,一个给我整个世界,另一个让我把自己的世界毫无保留地托付。

世界之大,他只拥有一个小小的部分,那个部分里有我。

而我拥有的是更小的那个部分,那个部分里,始终都有另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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