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千里之外
接下来，冉闵和李文疆都在忙碌大战前的准备工作，积蓄粮草，弓弩箭矢，修整盔甲，检查战马等等。
李文疆自从那天和冉闵谈过话之后，明显有些说话少了，也不经常下一些军令了，每每下军令之前，都是和冉闵请示过后再下。冉闵对于李文疆的表现也很是满意了许多，有时候，聪明人之间无需把话说的太透了。
“嘻嘻，小姐，这是又在想姑爷了吧。”夔雨蒙的侍女润娘笑嘻嘻的说道。
襄国城里的李文疆府上，夔雨蒙穿着一身薄薄的绸缎素白女士袍服，外披轻纱，头发也么有过多搭理，盘起那些复杂的发髻，也没有带上任何头饰，一头乌黑的长发就这样随意披在肩上，，甚至脸上也没有上妆，这对于以往的夔雨蒙都是很少见的。以前，即使李文疆在城外的军营之中，没有回家，夔雨蒙每日都会花上一个时辰来净面上妆，然后让侍女给自己盘上一个复杂好看的发型，在仔细挑选首饰衣物，确保自己每时每刻都是一个最好的状态。
可是自从李文疆离开襄国，远征辽东之后，夔雨蒙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缺少了主心骨似的，也不爱打扮了，干什么都是提不起来精神。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呢。后来义母知道之后，笑她想男人了，这才明白，这是在思念李文疆了。
“你这死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的。”被人说破心中事，脸色有些发红的夔雨蒙有些恨恨的说道：“是不是长时间没有收拾你，心里难受啊。”
润娘也不害怕，她从小就和夔雨蒙一起长大的，和夔雨蒙情同姐妹，无话不说，就连李文疆和夔雨蒙行房之时，大多都是润娘来收拾残局。
“话说咱们姑爷还真是厉害，刚去辽东不久，就立下战功，还被封了侯，升了将军，以后说不定也能当上大将军呢，到时候，小姐就是大将军夫人，到时候，天王还能不封小姐一个夫人称号。就像夫人一样，到哪里都能收到别人的尊敬，还能和那些贵妇人一样经常去王宫参见王后娘娘”润娘一脸崇敬的说道，在她的心里，夔安的夫人就是最厉害的女子，不仅在夔府一言九鼎，即使是老爷宠爱的那些美人都不敢违逆夫人。即使在外面，那些贵妇人，哪一个不是在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还有那些当官的贵人不也是在夫人面前不敢逾矩。
一讲到这里，夔雨蒙就有些气闷，她知道她估计不太可能成为李文疆的正室，即使是李文疆同意，估计夔安也不太可能同意，他怕得罪石鉴，那可是天王石虎的儿子，要不然一直疼爱自己的夔安也不会把自己送给李文疆，在义父的心里，家里的一切都要为他的权势服务，即使是亲生儿女，不都是和那些达官贵人进行联姻，何况自己这个养女呢。
润娘看着夔雨蒙忧郁的神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安慰的说道：“小姐，不要担心，姑爷多喜欢你啊，把家里的一切大权都交给你，他还从不过问家里的事情，全部都有小姐做主，还把外面的生意都交给你管理，以后姑爷肯定会给小姐一个交代的。”
“也是，李文疆第一次见自己就把家里的一切大权都交给自己，还从来没有过问，外面的生意都交给自己，要知道，自己看那些富源商铺的流水账本都感觉有些心惊胆战的，水一样的铜钱朝家里库房涌来，估计很快家里的库房就装不下了这些铜钱了，特别是那些茶叶和酒水赚来的金钱，简直就是暴利。富源商铺的掌柜孟杰已经开始在邺城，洛阳，长安这些大的城池里面开设商铺，还要组建商队出塞呢，以后不知道还要赚来多少钱财啊，可是这些海量的钱财，李文疆却从来没有查账，都是让自己一手掌握，试问这样信任自己的女人的男人能有几个，况且李文疆在家里都给自己足够的尊重，就是在床上有些放肆，总是让自己摆弄那些羞人姿势”想着想着，夔雨蒙有些脸红，感叹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这样下贱，离不开男人怎么着。
但是自己想自己的男人好像也没有错啊，对，相公是自己的男人，想自己的男人有什么错。
可一想到相公对那个冉兴儿的小丫头，恨不得把自己心掏给她一样，她看得出来相公对于冉兴儿有不一样的感觉，从相公的眼神里面都看出来，疼爱，怜惜，甚至还有一丝伤心。虽然她很不明白为什么相公为什么会有伤心，但她知道这其中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和缘由，一想到自己的相公，天还没亮就起床做那个蛋糕的给冉兴儿，心中不由得一疼，总感觉自己的相公被人抢走了似的。
哎，也不知道相公在辽东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受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夔雨蒙想着自己和李文疆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夔雨蒙痴了。
“娘，娘，救我，救我，姐姐要打我，娘，救命啊”
襄国冉闵的府上，一个粉雕玉琢，眼大红唇，因为跑步导致头发有些散乱的可爱至极的小女孩，大呼小叫的向娘亲哪里跑去，还有一个和小姑娘长得很像的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女装，毫无形象的女孩在后面追着。这就是兴儿和慧儿了。
慧儿一把抱住娘亲，可怜兮兮的说道：“娘亲，姐姐要打慧儿，娘亲你要好好管管姐姐。”
“慧儿莫怕，娘亲不会让姐姐打你的。”董夫人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有些头疼的说道：“兴儿，慧儿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老是欺负妹妹，哪里有你这样的姐姐。”
兴儿看着躲在娘亲后面的慧儿还朝自己做鬼脸，真是气死了，这个慧儿趁自己没注意把自己最心爱的风筝给偷偷拿出去玩，还给扯坏了，这让兴儿很是生气，说道：“娘，你就偏袒妹妹，她都把我的风筝给弄坏了，你还袒护她，她还随意乱翻我的东西。”
“好了，不就是一个风筝吗，娘亲有空再找人给你做一个，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还和妹妹争抢这些东西，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以后谁敢娶你。”董夫人缓缓的说道。
“就是，不就是一个风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文疆哥哥回来，叫他再给你做上一个就是，还有，不就是翻了你的那些手札了吗，有什么的。”慧儿躲在董夫人的背后，一边还振振有词的说道。
“哟，咱们的兴儿居然还看起书来了，真是难得啊，平时光看你练武了，一叫你看书，你就头疼，你以前不还说要把那些书籍全部给烧了吗，现在倒是稀罕起来了。”
“娘，女儿就不能读几本书吗，好歹娘亲可是有名的才女，做女儿的自然不能够给娘亲丢脸不是。”兴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平时她就喜欢和爹爹一起练武，不是很喜欢读书。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董夫人好像是发现什么奇迹的似的，眼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娘亲，是啊，姐姐最近可喜欢读书了，经常拿着文疆哥哥的诗词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还不允许我看呢。”慧儿插话道。
“哦，原来如此”董夫人调笑的说道。
“娘，就会笑话女儿”兴儿也有些受不了娘亲的戏弄的眼神有些受不了，抱着董夫人的胳膊晃来晃去的撒娇道。
“死丫头，也不见关心关心你的爹爹，反倒是关心起李文疆那个小子了，估计你们的爹爹现在正在准备一场血战呢，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没事的。娘亲，爹爹的武艺是那么的厉害，天下谁能是爹爹的对手，况且爹爹身边还有那个黑面神，他也挺厉害的，还那么的聪明，爹爹来信不是说黑面神还差点把那个什么鲜卑的左贤王给抓住了吗，他会保护好……”兴儿看着娘亲笑眯眯的眼神，说道：“娘，你又要调戏女儿，女儿不和你说了。”
转身就跑了，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呀，姐姐，等等我”慧儿全然不顾刚刚还要危胁打他的姐姐，立即迈着小短腿追了上去。
董夫人笑着看着两个女儿，心里有些怅然的想到，要是再有个儿子就好了，只可惜，这几年肚子一直也没有动静，将军身后就是将军一直独苗，自己可不能让相公这一支断了香火才好，难道真的要给相公纳个小妾不成，可是相公却是一直不太同意纳妾。等相公回来，要在好好努力才是，一定要个儿子。
转到江南谢府，谢裒刚刚下朝回来，手里争端者一杯煮茶，里面放上葱姜蒜橘皮茱萸薄荷，然后再放一些羊油，待煮滚之后，用勺子舀出浮沫，然后在盛出引用，所谓‘晋宋以降，吴人采其叶煮，是为茗粥。’
一股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之中划过，腻，滑，葱香，辛辣等味道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
看着自己的父亲饮茶，谢安有些腻歪，原先他也喜欢这样的饮茶方式，可是自从在江北喝过李家的茶水之后，他就再也喝不下去这样的茶水了。可惜，茶叶不多了，早知道就把李文疆制作茶叶的方式给学会就好了，干嘛放不下来架子，舍不得脸面。如今谢安也已经入仕了，在中书省做一个章京，也就是皇帝和那些大佬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他在一旁做记录，平时帮忙整理起草中书省的各种重要文件等。不得不说，到底是老牌士族，一出仕就是在晋朝最重要的部门，虽然没有多的权力，可是经常在这些大佬面前行走，学习处理国家大政，这为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的。
“大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赶紧说啊，我还约了几个好友讨论音律呢，还有王羲之等人探讨书法呢。”谢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很烦他的大哥这老狐狸的样子，不管说什么事情都是不紧不慢的，除了姜儿的事情能使他着急，仿佛这天下就没有能让他着急的事情。
“你倒是悠闲，让你好好在家里闭门读书，以后好能在起复，你偏偏不肯，和那些狂生一起，纵情山水，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谢裒很是生气看着谢鲲那一脸惫懒的模样，很是无奈的说道：“二弟，要知道，咱们谢家可不能只靠大哥自己支撑门面，安石他们还小，你……”
“好了，好了，又来了，我不去了，总行了，赶紧说事情，把我们这么着急的叫来，总不是要专门批判我的吧。”谢鲲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谢裒对于谢鲲有些无奈，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二弟门下没有一个后人，也就没有这么大的功利之心。
“把你们两叫来，是说一说李文疆的事情。”谢裒也不再废话，直接说道：“我在朝廷看到关于北疆战报，有提到李文疆，这小子还真是一个人物啊，怪不得你们如此推崇此人，哎，真是可惜啊。”
“文疆怎么了？”谢安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远亲外甥，很是感兴趣。
“就是，李文疆这小子怎么了”谢鲲也问道，他也有点想李文疆制作的茶叶了。
“李文疆在石赵和鲜卑的大战之中立下大功，被石虎封为武威候，建威将军，据说此人在石赵和鲜卑的几次大战之中都有很出色的表现，很得石虎的欢心，现在石虎已经率领大军出关，石赵和鲜卑的决战即将展开。”谢裒缓慢的说道。
“嘿，李文疆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居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上升的那么快，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李文疆。”谢鲲笑道。
“父亲，此时石赵和鲜卑即将发生大战，朝廷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不出兵，趁石赵重兵云集在北方，应该立即出兵抢占两淮之地，还有江陵对面的重镇襄阳城，多好的机会呀。”谢安立即反应过来，看到这个出兵北伐，收回襄阳和两淮之地的大好机会，有些急切的说道：“父亲应该立即上书皇上，荆州的庾亮，毛宝，樊俊等人出江陵，桓温率兵出建康，收复两淮失地，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看着谢安兴奋的表情，谢裒有些无奈，想法是好的，可是朝廷里面的却有不同的意见，关键是晋朝根本没有做好北伐的准备，皇帝司马衍倒是雄心勃勃的，可是北伐中原可不是一句空话就行的，而是要各方面都要准备好，首先就是大军粮草的准备，还有安抚打压吴姓士族，司马衍刚刚执政不久，还没有彻底掌握住晋朝的政权，而南方去年又因为大灾，府库里并没有多少粮草。
要知道现在的江南，可不比后世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大部分都是没有得到开发的蛮夷荒瘴之地，即使是经济最发达的荆州和吴越之地，大多数都是掌握在吴姓士族之手，他们世代簪缨，可不会上交一粒粮食给朝廷，这也是东晋一直致力于打压当地土著的吴姓士族，一方面可以获得大量的良田，能收取赋税，还有衣冠南渡的侨姓士族也可以得到好处。
身为东晋的上层官员，谢裒何尝不知道朝廷的种种弊端。还有士兵的战斗力也不行，军队操练荒废，哪里是石赵那些精兵悍卒的对手，东晋的精兵由于多年征战，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也就是东晋还能指望依靠长江天险，要不然北方的那些胡族蛮夷的铁骑早就踏上了这江南汉人最后的栖息之地了。
“哼，桓温那个人倒是有些本事，可是庾亮此人……哼”谢鲲有些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败了就是败了，要不是王敦那小子不听我的建议，再加上庾亮手下有毛宝，樊俊，陶侃等人的协助，我们不可能败给那个志大才疏，小肚鸡肠，好大喜功的庾亮的。当年要不是庾亮，苏俊，祖约也不会反叛朝廷，使我朝江北数万精锐大军毁于一旦。庾亮此人屡战屡败，真不知道朝廷怎么会任命他为都督荆州，豫州，青州等九州诸军事，征西将军，假节，出镇荆州。哼。”
原来，在王敦和谢鲲当年在武昌起兵造反，想要推翻司马家的统治，然后出兵北伐，想法到是很热血，但是实力不济，再加上王敦利令智昏，做出错误的决断，致使功亏一篑，王敦兵败自杀，他谢裒因为不是主谋，依靠家族的力量，软禁在家。
“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庾亮是皇亲国戚，太后的弟弟，当今皇上的舅舅，朝廷之内党羽众多，皇上这也是为了把他赶出朝廷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谢裒很是无奈的说道。
“哼，这次北伐估计是那个庾亮叫的最欢的吧，明明没有那个能力，还总想立下大功，哪里来好事，看吧，即使朝廷不准备出兵，这个庾亮也会想尽办法私自出兵的。”谢鲲很是肯定的说道，往往最了解你的人，恰恰就是你的敌人，说起对庾亮的了解，谢裒和谢安都不如谢鲲。
“哦，二叔何以见得呢”谢安问道，他刚刚出仕，有些东西他还不是很了解，况且在建康城的文人之中，庾亮的名声还是很好的，庾亮出身名门，祖上世代为官。庾亮长得帅，又善于谈天论地，书法也写得好，对于年轻人又没有架子，所以，庾亮的在谢安这些文人眼中还是很好的。
“哼，那还不简单，庾亮在朝廷内一系列的低能表现和统军屡战屡败，使得自己形象不怎么好，想着做一些事情提升自己的形象。想来想去，也只有北伐能增加自己的威望，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带兵的料吗？”谢鲲肯定的说道，他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大哥，那李文疆是石虎的义子石闵的部下吗？”
“嗯，你怎么知道，不错，此子现在正是石闵的部下，就是他和石闵一起策划的伏击鲜卑左贤王，世子慕容俊的五千先锋，据说慕容俊还受了重伤，还是李文疆给造成的。”谢裒很是奇怪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夫也是刚刚才知道不久。”
谢鲲和谢安相视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想法，李文疆这小子果然是按照当初的设想，一步步走下去的，还真是了不得啊，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