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女没有告诉杜若书房到底在哪里,秉承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观念,杜若决定四处走一走,总是可以找到的。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说的就是这样的夜晚了吧。月光清清凉凉地撒在地上,庭前的花草也都精神了起来,淡绿色的叶子转成了半透明,发出幽幽的荧光。花朵的秾艳给这种清幽的晚上增添了几分妖娆。杜若很喜欢夜色,也见过很多美丽的夜晚,可这里的夜色却是杜若最喜欢的,没有之一。
府君家的宅邸简约和复杂地都恰到好处,远远地一望,不会让你知道所有的屋子都是用来干什么的,但如果想要近访那些参差错落的楼阁,也不会在通幽曲径中迷路。
杜若没有打开过那些关着的房门,只是远远地看了看,因为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得罪主人家是万万做不得的事。但是不一会,杜若就找到了书房,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慧伶俐,只是因为和别的地方不同,这里是府里最高的楼阁,而且上面写着书房两个大字。
书房的门是半掩着的,窗户是开着的,好让澄澈明亮的月光进到里面来,点亮里面的黑暗。杜若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发现里面的空间要比外面看着大很多,每一个柜子都很高大,塞着满满的书。杜若觉得里面有一点阴森,很适合闹鬼的氛围,但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是鬼了还怕个什么?这也是杜若来到幽冥后感觉到不多的好处之一,就是不用再害怕有鬼来吓自己了。
“杜若姑娘果然有雅兴来书房一叙。”柜子的深处传来了府君的声音。
杜若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和府君聊聊这幽冥之事。于是就循着声音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合欢大人好。”杜若不想叫他府君,府君这个称呼就像是一个框架似的,把这么灵秀的一个人就圈住套牢了,更何况大人还有这么好听的本名。
走到近前,杜若发现这书房里面有一个小案几,就在一扇窗的旁边,案几上点着一盏油灯,虽然小,却很明亮,和这月光融合后,这一隅天地竟是读书再好的去处不过。
杜若只发现灯火掩映下的府君容貌更为昳丽,红色的衣衫衬得府君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有了红晕,仿佛与生人无异。但是,杜若没有发现的是,同沐在灯光下,她自己的可爱俏丽之处也被灯火很生动地表达给了府君。
府君甫一抬头,接上了杜若的目光,杜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赶忙把头低下去,不做声了。
“杜若姑娘不必拘束,书架上的书可以随便翻阅,有疑问之处亦可与我探讨。”府君笑答。
“那就谢谢合欢大人了!”杜若道。
书架上各种书的书名,杜若大都没有见过,看到有一本叫《幽冥本纪》的,心想,这应该算是入门级别的书吧。
于是,杜若小心翼翼地把书拿下来,生怕这个估计比自己太爷爷年纪都大的书在自己面前就魂销骨散了,但是她发现,这书的质地非常柔软光滑,而且看起来很坚韧的样子。
她把书捧到府君案几旁边的绣垫上,坐下,借着灯光,开始读这本书。这本书不仅是繁体字,而且还有着和《逍遥游》一样的难懂字句,所以杜若看得很投入,破译着密码般的文字。全然不觉,府君注视着她的柔和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