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别走。你怎么总是这么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个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指责又似乎,也带着哀求。
她把手臂从他的手中抽出,转过身,面对着他,眼中一片坦然:“说走就走的是你,是你先走出我的世界的。”
“听我解释好吗……”
“不用了。我想,我已经大声地向你表示过我的决心了。”
“……”是啊,她大声地说了,说她莫谅然不需要蓝恺勰的解释了,那么地大声,仿佛能震碎他心里所有的幻想。
莫谅然转身离去,不忍看到他眼里的伤痛。他凭什么伤痛?受伤的是她,从来都是她。
“小然!”他又一个箭步追上去,将她拉过来面对着自己,“你……怎么变得这么无情了?”
“我无情?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她竟然笑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竟可以这么得洒脱了。
“我以为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所以那时候才这么毫无顾忌地匆匆做出那个决定。以为你会理解,即使不理解也会等我来解释。”
“我不了解你。真不了解。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再加这7年,从十六岁到二十九岁,我认识你近十四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是蓝氏的少爷,大学毕业时你大可回你的蓝氏,根本不需要和我一起打工赚钱谋生活。”
“那时蓝岚一直和我父母居住在加拿大,我因为继承蓝氏的问题和父母闹僵了,和姑姑生活在国内。你知道,我的理想是做设计师,根本不想继承蓝氏。不说并不代表我有意隐瞒。只是还不到说的时候……”
“不重要了。现在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了。你,也放手吧。”
“为什么?‘七年’真的就能让你忘记‘七年’吗?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绝情?是因为无法原谅,还是,你的心里早已容不下我了?”
“……就快容不下你了。”
“是慕容黎吗?”
“是。”说完,她坦然转身,努力使自己的背影看起来潇洒一些。这次,他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她走向自己的银白色保时捷,坐上驾驶座。七年,真是物是人非了。以前在车上久了总会晕车的她现在坐在驾驶座上……
雨,终于下了下来。像是积攒已久,就等这一刻一般。蓝恺勰依然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突然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竟开始遥不可及。他对着已没有她身影的街头,在心里说:“总有一天,你要回到我身边。你是我的,永远。”
蓝岚打着伞来到他面前,似乎懂了他这七年的压抑是为何:“哥,进去吧。”
回到家里已夜深。不知道开了多久的车,去了海边,去了属然的操场,去了“冰恋”。可最终还是要回来,回到这个只有她自己的家,没有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他的家。
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厅里,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他伤痛的眼神,那低沉的指责与哀求……这是那个霸道的他吗?什么时候他会对自己低声下气了?没有该有的快意,心却隐隐得疼了起来。
想起,也是一个大雨的夜晚,她们窝在他们的小公寓里玩扑克,输的人要被弹额头,不管他怎么让她,她总输,前面几次他都是轻轻地弹,直到后来忍无可忍,真是恨铁不成钢!便狠狠地弹了一下。很痛,她立马真的红了眼眶。背过身去不理他,他笑着从背后拥住她,右手覆上她的额头温柔的揉着:“不痛不痛,乖……”
以前,大部分时间真的是被宠着的呢!事实上,很多时候他生气都是因为她的不听话,比如说让她感冒了不要出门吹风她偏要出门,然后加重病情;让她乖乖吃药回来却发现药一粒未少……是啊,霸道、大男子主义是他,温柔体贴却也是他……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眶里滚滚而出,她用手捂住嘴鼻,想压抑自己哽咽的声音,心却痛得弯下腰去。朦胧中她看到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茶几上,迅速晕染……她也想回到从前,也想!可她要怎么再信他,怎么信!七年前可以一句话不说就执起别人的手,谁能保证七年后他就不会再这样弃自己而去?她怕。怕自己会恨他。也许一次伤害不够她去恨他,那么两次却一定会让她恨入骨髓。她不想。她只想爱着他,像七年前、像现在一样。书房门前,蓝岚踌躇很久,终于还是决定敲了门。从下午到现在,哥哥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几个小时了。从七年前回到国内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到现在,她一直知道他心里有一个谁都无法替代的她。他的忧郁与压抑全都是因为那一个她。她不敢问,怕触到他的痛。也许,今天可以问了吧,她想。
“进来吧。”
“哥。”
“坐吧。”
蓝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看,她是不是变了很多。”蓝恺勰将一张他们曾经的合照递给妹妹,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
“这是莫校长?真的变了很多!现在的她好干练好成熟,以前却好孩子气哦。”
“是啊,以前好孩子气呢。总是不听话,生病不吃药还怕打针,冬天出门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例假来了还总吃冰然后痛得死去活来……”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对妹妹诉说,却更像在回忆。
“哥,你一定很爱莫校长吧。”蓝岚心疼得看着哥哥。那个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哥哥什么时候这么无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