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你可以不凉薄,但一定要做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张爱玲曾说过,出名要趁早。可民国那些年的光景,又成就了谁的荣华富贵,落寞了谁的世态炎凉,剩下一场时过境迁。
老一辈的人总说,你们生活的是个和平幸福的年代,可我眼前看到的,这,就是和平幸福吗?今天暗沉沉的,我从暗沉沉的光影中醒来,地上冰凉冰凉的,光着脚从木板上下来,隔着十几米熟悉的争吵声,我已经习惯了。走到对门口,四岁的我,巴巴地望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正一个嗓门比一个嗓门大的为了这五斗三升米的事情杂乱了器皿,渣滓到处都是。我不敢再往前了,迈出一步,前方就是玻璃渣,所在墙角,观摩这场几乎日日上演的家庭亲情剧。
桌子又坏了,椅子歪斜在那。结局不出所料,最后还是以那个女人哭喊着走出房间收场。眼泪滴到地板上,满是泥灰,吸不走也落不下。她经过我的身旁,用手遮着眼,靠着石灰墙,一边哭着一边滑跪在地上,扬起一层灰。我慢慢地靠近她,想给她一个拥抱,,可始终不知道从何入手。在这不知冷暖的地狱人间,除了哀嚎,也不见得有什么了。
那个男人,若无其事地平息下来,躺在房间的木板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可在场的都知道,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在这一场战役中,觉得自己赢了而又会一脸嫌弃地再吐口口水。终于,那个女人发现了站在墙根处的我,她又像怪物一样,扯着我的双臂不断的前后上下摇晃。我的世界,天旋地转,什么都不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那时候的我,呼喊了一下就不吭声了,毕竟,大家心里都苦。
她晃得累了,便放开我,泪眼婆娑地盯着我,之后就径直地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墙角。我愣在原处,想叫住她,可她说的话,扼住了我的咽喉。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我只知道,房间内的那个男人无动于衷,而我的手臂红了两道印子,清晰又鲜明。
再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它们像是束缚住羽翼的枷锁,在人群中,抱紧了自己,压低了脊椎。
我是要死了吗?
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还是因为我没有死过,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
四岁,开始有自己的意识和记忆之后,对死亡,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因为,没有什么是比在这个泥沼中,拼了命地往上爬又往下陷,更糟糕了。
忘记介绍了,那个自始至终对我没有任何态度的男人,是我父亲,而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很多年以后,那日的场景依稀在我的脑海里,有人问起我的父母亲怎么样,我会微笑着看向对方,用最贴近常人的口吻说,我的父亲母亲,很恩爱并且,很爱我。
在泥沼中,死亡,可能爱也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