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赵二狗便推着一辆板车吱嘎吱嘎地回来了。
两人将昏迷不醒的李大牛小心翼翼抬到车上,然后推着往步府而去。
步府大门,依旧紧闭。
将板车停到步府大门前,李子聪对赵二狗道:“赵大叔,你且去请那贪心的郎中,让他多带些伙计到步府一趟,这里待会儿肯定会有很多伤号,定能让他大大赚上一番。”
说罢,随手往背上的包袱里一掏。
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便平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赵二狗看着李子聪手中长刀,又惊又恐,颤抖着道:“这这这——聪儿——你这是要——”
李子聪嘴角微拧,冷冷笑道:“我要砍人。”
赵二狗闻言一楞,惶恐之色更盛,连忙上前劝阻道:“聪儿,万万不可啊,你爹已然是不行了,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俺可怎么向老李家交代啊。”
李子聪一把拍住赵二狗肩头,极其郑重道:“赵大叔,你且听侄儿的,赶紧去请那郎中来吧。”
说完,李子聪不再管赵二狗是何反应,提着长刀,转过身来,用那刀柄重重敲击着朱红大门。
“聪儿,你这失心疯——”
赵二狗本想再劝,听着李子聪那“咚咚”的沉重敲门声,知道李家这傻儿病得更重了。
想到步府那凶神恶煞的家奴,以及院中七八条看门恶狗,浑身一颤,哪敢多留?
拔腿便跑,却是老实巴交地去请那贪心的郎中了。
不过,在他看来,郎中请来,多半是要给李家那傻儿派上用场了。
这厢,李子聪一通几乎是在锤击的敲门声如骤雨一般,又急又沉,根本不停。
“谁啊谁啊?谁他娘吃饱了撑得怎地?莫不是皮痒了?”
骂骂咧咧中,先前那个看门小厮一如刚才,将大门裂开一条细缝,伸出脑袋,不及看清门前的人是谁,便是一通乱骂。
骂完了,才看清面前站着的这人,好像有些面熟。
“你谁啊?哪来的熊心豹子胆,竟敢砸咱步府大门?”
李子聪看着看门小厮唾沫横飞,将手中长刀一抖,声音冷到极致,道:“家父在你们步府上做活计时摔伤了,你们便是如此对待家父?”
看门小厮这时已然想起李子聪便是先前上门找那李大牛的少年。
见他手中提着长刀,门外的木板车上还躺着一人,脸上毫无畏惧之色。
歪嘴啐了一口,不屑道:“怎地?你那死鬼老爹手艺不精,从房子上摔了下来,砸碎了咱府上家什不说,还让新建的侧房见了血沾了晦气。咱们家主大人大量,看你那死鬼老爹着实可怜,便没有要他如数赔偿。怎么?你现在竟敢来咱府闹事,莫不是嫌咱步家人善好欺,想要讹我们钱财?”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狗奴才!”
听到看门小厮这很有逻辑的歪理,直把李子聪气得想笑,大骂一声后,再懒得鸟他。
直接抬腿,一脚踢出。
朱红大门瞬间被踢倒一扇,
那看门小厮做梦也没想到李子聪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堂堂步府门前撒野。
眼见高约两丈的大门倒下,连忙趔趄后退,脚上却慢了半拍。
随着轰隆一声,一只脚已被大门砸中,瞬间痛得他吱呀乱叫。
“来人啊!来人啊!有贼人进府抢劫啦!啊——”
不得不说,这看门小厮十分称职,一只脚被大门砸中压着,惨嚎时还不望扭头向府内求救。
李子聪一脚踏上压在小厮脚上的朱红大门,越过门槛,进得府内。
“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敢闯咱步府?”
“是哪里来的挨千刀的?”
“真是活腻歪了,今儿个非得弄死了他!”
“哪个不长眼的贼人,定让他有来无回!”
“……”
随着一声声咆哮,眨眼间,步府宽阔的前庭,便涌进三四十名步府家奴。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拿着刀枪棍棒,齐齐将李子聪围住。
李子聪手中提刀,冷冷扫视着众人,不发一言。
“是他!是他!就是这贼厮踢坏了步府大门,你们快弄死了他!哎哟——”
被大门压在下面的看门小厮痛得呲牙咧嘴,用手指着踩在门板上的李子聪,厉声道。
“好你个胆儿肥的蟊贼,看打!”
得了看门小厮所言,那几十个步府家奴哪还废话,抡起手中家伙什便朝李子聪砸来。
李子聪在几百官兵的围攻下尚且来去自如,此刻哪会将这些只知道欺压良善豪门恶奴放在眼里。
动也不动,只掉转刀背,当空一舞。
刀背便快若闪电地磕在那些恶奴手中的家伙什上。
顿时,无数人便见手中结实异常的棍棒刀枪,好似豆腐一般,应声折断。
劲风过处,拂在他们面颊,真如刀割一般。
只是一招,原本气势汹汹的一众恶奴便有十余个仰天栽倒。
其余隔得远的,只拿着手中半截家伙,左右望望,如同见到妖魔鬼怪一般。
李子聪重重在门板上踏了两踏,痛得门下的小厮眼泪汪汪,哭爹喊娘。
听着小厮的哭声,李子聪踏步从木板上走下,持刀指着众人,厉声道:“让你们家主滚出来见我!否则——”
“否则怎样?”
李子聪话未说完,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众恶奴听到这声音,顿时便像遇到了救星,齐齐回头望去。
却见远处,恢弘的前庭会客堂,缓缓踱出一人。
发束金冠,宽袍玉带,腰悬长剑。
约莫四十来岁,看着就很有派头。
“少主!”
见到这人出来,一众家奴毕恭毕敬,齐齐唤了一声。
“你这无礼小儿,竟敢擅闯我步府,真是嫌命长哩。”
步家少主缓步而行,在家奴的护卫下,遥遥看着李子聪,玩味地道。
李子聪看他那幅高高在上的表情,真真是一幅标准的欠揍模样。
冷冷一笑,也不答话。
转身,出了步府院门。
来到栽着李大牛的木板车前,双手握着车柄,运力一抬,便将重达三百余斤的板车和李大牛一起凭空托起。
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便见李子聪托着板车,重又进得步府。
其间,无人敢上前阻拦一二。
李子聪将板车放在步府庭院众人面前,这才站直身体,抬眼望着那步家少主,冷声吟道:“鹌鹑嗉里寻豌豆,蚊子腹内刳脂油。亏你们也能下得去手?今日若不能治好家父,你步家阖府上下,便等着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