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吕布捋了半天,都捋不清思绪,就懒得捋了,走到院里,叫侍女们集合,询问了些简单问题,就匆匆离去。
离开自己新居,吕布回到营寨,人报三位客人来访执金吾,其中一位特想见吕布,已在客室等得不耐烦了。
三位客人,都有谁呀?
原来,在芳名园废旧帝立新君,尚书卢植质疑董卓,遭董卓罢黜,便打算离开洛阳:卢植以年老多病为理由,辞官,惧怕难以免除人祸,乃诡称从小道出城;董卓果然唆使人追杀,扑了个空。卢植隐藏于上谷,此乃后话按下不表。
公孙瓒也打算带回4000人马,回归右北平——右北平屯有一万步兵、五千骑兵。
高唐县令刘备,除了跟着关羽、张飞二位县慰,眼睁睁看着师傅卢植、师兄公孙瓒去意已决,想帮朝廷做点事,又因身份低微,势单力孤,就来投靠丁原,为匡扶汉室,或者说为抗击董卓出力。
丁原大喜,吩咐收拾住处,置酒款待。
酒至半酣,张飞指名道姓,要跟吕布比划比划。
吕布入席,自罚一尊,说来迟一步,请多多包涵。
张飞嘿嘿笑道:
“哎呀呀,吕布,你这厮到哪去浪了,终于回来了,等死我了……算我那日看走了眼,想不到你老小子这文官也是练家子,真的会耍方天画戟。厉害。听说董卓带人来打架,你割了华雄两只耳朵,带回来了没,可当下酒菜。”
关羽不再高冷,双手抱拳,朗声说道:
“能想到我们并州人才辈出,想不到我们并州竟出了个天选之才。听说吕奉先在芳名园以《观音手》神功,威震百僚,吓破了董卓胆囊膀胱,董卓就没敢继续对丁执金吾无礼。关某身为老乡,深感骄傲……”
张飞插嘴道:“来来来,吕布,我们比划比划。”
吕布懒得搭理张飞,心里话:“你娃欠什么不可以,怎么欠揍啊。”对关羽抱拳还礼:
“《观音手》不好练,练就的人少。董卓少见多怪,遭吓一跳很正常。”
刘备站起身,对吕布双手抱拳,莽套近乎:
“我乃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室宗亲,可惜势单力孤,难以匡扶汉室。吕奉先拥有扭转乾坤之力,倒转阴阳之能,令人高山仰止。那日我三弟出言不逊,还望吕奉先大人有大量。我们同心协力,对付董卓。”
英雄莫问出处,懦夫自报出处。
英雄莫问去处,懦夫自报去处。
这几句顺口溜,是当年白毛老怪跟吕布偶尔谈过的话题,印象深刻。你要是碰到英雄人物,切勿多嘴,你既管不了他的来路也管不了他的去路,问烦了,你会遭弄得很惨。你要是碰到无能之辈,不用多问,他也会要么自报曾经不得了的家门,要么自报亲戚朋友是豪门,要么自说自话说出自己远大理想什么的,借以抬高身价,企图得到对方另眼相看。
吕布心里话:
“你们刘家,吃喝玩乐天下长达四百年了,还想继续吃喝玩乐四百年不成?我出山的最大动机,只是满足宝贝女儿心愿。董卓刚刚送了我一份大礼,还说朝廷欠我一句道歉,说到我心里去了,直起鸡皮疙瘩,我不帮他对付尔等就不错了,还跟尔等同心协力对付董卓,你娃想得美。”嘴巴说道:
“嗯哼。请坐。好说。”
近日,听说去年在刘备身上,发生的一件趣事:怒鞭督邮。
在吕布喜欢的文学当中,比较偏爱故事体裁,因此,很想趁机得到刘备的亲口讲述。假如真的有趣,写成书,既能自娱自乐自遣,还有流传千古的可能,岂不妙哉。
想当年,家门吕不韦自己不会写作,叫门客编篡《吕氏春秋》而成名著。我吕布会写作,何不亲自动手编篡一部《吕氏夏冬》什么的玩意儿,能成名著传世再好不过,不能成为传世巨作,游戏一遭文坛有何不可?
岂料,张飞迫不及待,抄起立在墙边的丈八蛇矛,呜的一声耍了几圈,声如巨雷道:
“来来来,吕布,比划比划。你既然真的会耍方天画戟,那么我这丈八蛇矛,也就不在你身上刺几十个放血、放气的孔眼,只刺一两个放血、放气的孔眼算球。”
张飞挑战吕布,想象力萎缩得厉害。
关羽、刘备异口同声训斥道:“翼德,休得无礼。”
张飞哈哈笑道:“大哥、二哥放心,我一定不打死他,留给你们今后慢慢玩儿。”
丁原鼓励道:“切磋一下,点到为止。”
②
一行人来到屋外草地。
听故事的雅兴被张飞打扰,吕布心里非常的不爽,懒得拿方天画戟,就赤手空拳以示蔑视,行了个对练礼:
“宝贝儿,请开始你的表演。”
吕布准备一弄张飞。
“什么,你小子不用方天画戟,要跟我来个空手对白刃?你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卵?”张飞没想到吕布如此小看自己,就把丈八蛇矛插在地上,也赤手空拳,打算来场肉搏。
关羽提醒吕布:“老乡,请多加小心。”
刘备警告张飞:“吕奉先文武双练,人才难得。三弟,不得伤了吕奉先,否则休怪二哥翻脸不认人。”
张飞道:“好吧二哥,我吓吕布尿一回裤子总可以吧!”
吕布微微一笑,对关羽、刘备双手抱拳,道了声谢,走过去,提起丈八蛇矛,沉声问:
“如果我没记错,这兵器名叫丈八蛇矛,重83斤,是不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造的?”
张飞点点头,得意洋洋答:
“丈八蛇矛,又叫丈八点钢矛,直棍形态的矛杆长一丈,游蛇形状的矛尖长八寸,刃开双锋,全用镔铁点钢打造,重83斤。我知道你耍得动,不知道你耍得是否利索。来来来,你用我的丈八蛇矛打我,我来个空手怼白刃。”
刘备呵斥道:“三弟,休要狂妄自大!”
吕布双手张开,刚好握住一丈长的矛杆两端,放在肩上扛了扛,从头顶翻过,横于胸前,闭上眼,调匀呼吸。
“吕布,你怎么啦,吓傻了哇?”张飞忍无可忍,问。
吕布慢慢睁开眼皮,双手突然发力,但见笔直的矛杆,快速地变形,变形,变形,变成了一个圆圈的形态。
镔铁打造的矛杆,如同一个长条形的软柿子,被吕布轻描淡写捏得惨不忍睹。
杀人兵器丈八蛇矛,顿时成了废铜烂铁。
丁原喜上眉梢,不由自主言道:“天下武功,唯快最凶,绝对力量,谁与争锋。奉先臂力如此巨大,实在可怕。”
关羽看得瞠目结舌。
刘备看得惊喜交集。
唯独张飞,急得双眼发红,小孩子似的猛扑过来,对吕布挥以老拳。
难怪张飞能使83斤丈八蛇矛,力量不小,一拳打出,足有900斤左右。
吕布左手提着变形的丈八蛇矛,右手也使出900斤力道,见招拆招,拆了四合,假装惊慌失措,用右手虎口叉住张飞脖子。
吕布身长一丈,比身长八尺的张飞高二尺,右手一叉,张飞就傻了。
张飞双手齐出,连发二十拳,差距接近二尺,因此拳拳落空,不禁心急如焚。
吕布左手扔掉已然报废的丈八蛇矛,握拳,闪电般伸到张飞头顶,虚捶八下。
张飞气得哇哇大吼,方寸大乱,狗刨似的张牙舞爪,掌、拳并用,又连续攻击二十次,仍然走了空路,毛都没挨着一条。
关羽感觉张飞的动态滑稽之极,不觉哈哈大笑。刘备捂嘴而笑。
张飞双手抱住吕布左拳,往自己胸腹部招呼,骂道:“乡巴佬,你捶我,你捶我啊,张三爷不怕!”
吕布脸上淡淡一笑,心里却不耐烦了,左手化拳为爪,弯曲大拇指、食指、无名指、小指,伸直中指,攻出了一招,不偏不倚,正中张飞丹田穴上方的丹土穴。
弄。
丹土穴中招,大大滴不妙。
顷刻间,张飞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小的大的一起胀,胀得难以忍受,非上厕所不可,赶紧停止攻击,用手将前后使劲儿按住,似乎害怕拉到裤裆里,心急火燎地问:
“胀死我也,丁执金吾,快说,茅厕在哪里?”
关羽、刘备误以为张飞不节制,吃坏了肚子,心里又气又想笑。
谁知张飞回来不久,又急匆匆地连续跑了两次厕所。
遭弄凶了。
③
刘备这才怀疑吕布耍弄了张飞,下拜道:“吕奉先的武功神鬼莫测,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对我三弟手下留情。”
吕布哑然失笑道:
“刘玄德放心。我已手下留情,使出的是仅仅50斤力量,仅能导致你三弟下泄,我如果使出80斤力道,你三弟还会多一个症状:上吐。
“上吐、下泻十日,不治疗的话,三月内,无论吃什么进去,都会一点不剩排出来,身体将瘦得皮包骨头,不死,也跟骷髅无异。
“等他把刚吞下去的都拉了出来,六个时辰之后,能自动痊愈。”
丁原一听,大吃一惊,想不到吕布还隐藏了这种弄人的神乎其技,觉得有趣之极。
三十岁成年人打一个三岁小孩,无趣之极。吕布一弄张飞,发现敌我双方差距太大,就干脆透露一点实力,以便让张飞之流知难而退,从今以后不要用鸡蛋碰石头。《孙子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关羽笑道:“奉先厉害,惩罚得好。让我三弟知道奇能异士不好惹,好好改改暴躁脾气,改改见谁都瞧不起的坏毛病。”
这时候,张飞萎靡不振地走了过来,似乎已精疲力竭,摇摇欲倒,非常狼狈。
刘备心痛欲裂,赶紧走过去,搀扶张飞,问好点了吗,要不要看医生,吃点止泻药。
张飞说,用不着吃药了,已经没什么拉出来的了,感觉轻松多了,只是觉得浑身无力,好像要死了。
丁原吩咐,扶张飞下去睡觉歇息。
吕布这才提出,请刘备讲述一下《怒鞭督邮》的故事。
刘备担心张飞安危,本来心不甘情不愿,却畏惧吕布《观音手》的威力,又特别渴望与吕布交朋友,就不得不按照吕布意愿,讲述故事:
怒鞭督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