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是翔的好朋友,他们来自一个城市,来自同一个海边,身上带着同样的海特有的味道。连长的都很像,罗也有着黝黑的皮肤,高高的个子,十足像出海轮船甲板上的水手。罗和翔又不太一样,翔说过,他像飞机,像鸟,又想彗星,总是在不停的往外跑。而罗呢,他总呆在一个地方,听罗自己说,他更恋家,喜欢和爸妈亲人们生活在一起。翔往西走的那一天,罗把翔送到火车月台,翔挥挥手就上了车,铁轨间隔传来的钝响声逐渐加快,车没在了山里,罗也只是看着。
罗从小就听着翔说的外面的世界,翔和罗说“那片高山,和我们这儿的不一样!上面没有树,光秃秃的,好像更高咧。”“那城里的人每天都要吃辣椒,我在那里玩的时候,总是要用豆浆洗一下才能吃!”罗总是敷衍的说:“是啊,电视上都放过呢!”
19岁那一年,罗也考上了大学,他自幼长大以来第一次离开家乡,去了一个也在海边的城市,从岸的这头看去,那边的岸,就是老家。那是智能手机普及的年代,罗也换上了更先进的手机,翔说的世界,在手机里好像更近了。21岁那年,他在手机软件上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告诉他,她想见他。女孩很可爱,也很烂漫,每天总要在临睡前和罗在手机上用糯糯的声音和罗道晚安。罗也想着女孩,总能在被窝里偷偷的发出笑声,可他从没去过看不见家的地方。罗用手机买了第一张去往别的城市的火车票,女孩和他说,会在月台等他。
傍晚,火车伴着成片火红色的云,由海驶向了山,又由山驶向了城市。罗在月台下了车,这是一个不大的地方,广播里播放着到站的信息“嘉里站,到了。请往出站口移动。”,罗站在入站阶梯上,往下看着,女孩站在月台的尽头,罗一眼就认出了她,女孩也一眼认出了他。她笑的很甜,白色的制服下穿着浅灰格子的短裙,一头乌黑的短发。“她和照片上一样可爱。”
女孩带罗回了自己家,要请罗吃一顿自己做的饭,罗站在女孩的身后静静的看着。
深夜,罗洗了澡,刚出浴室,就看到女孩带上了一对猫耳朵,穿上了黑色的过膝袜,“好看吗?”女孩又甜甜的笑了。
罗也笑了,他从身后把女孩抱住。那个晚上,罗和女孩睡了。
三周后,罗又买了前往那个月台的票,这次罗没有告诉女孩。凌晨五点,罗站在月台上等车,从这里,到女孩那里。这次,天却成了绛蓝色,成片的深蓝色,好像眼前女孩赤裸的坐着,耳边却响着上世纪有线电话刺耳的闹铃。罗拿出新买的一包烟,他从没抽过烟,点上后,第一口就呛到了。月台上没有人,罗哭了。
手机里传来了失眠的翔的短信“有点想家的海了,想坐火车回去。”罗没有回复,发了条信息给女孩,但女孩把罗删除了。罗忍着尼古丁和焦油的气味,把烟抽完了,他把烟头往绛蓝色的月台一丢,登上了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