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你也来了?”张巡瞬间打起精神说道。
“大人,我有一计,既可取敌羽箭,又可安然全身而退。”文公子上前单膝跪地,两手抱拳说道。
“哦?兄弟,快快请讲。”
“回大人,古有诸葛草船借箭,满载而归。今我等之辈,何不效仿一二,草人借箭。”
“你且说说自己的意思来看。”
“且听我同大人慢慢道来。前几日大人曾说不日叛军将达睢阳地界,我们何不趁其还未安稳营寨,派些精壮有力之士,利用提前扎好的草人,佯以夜袭之势。以此,借箭方成,且不损自家兄弟一二。”
“嗯…”张巡饶有所思道。
此时,整个营帐之中除了听得见文公子自己的心跳声,便再也找不出其他声音的动静了,一时间显得很是安静。这尴尬的气氛让文公子自己显得很不是适应,亦不知自己所想是否得当,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大人,我这一计可还得当?”
“啊,你说什么?”张巡迅速的回过神来,回应道。
“大人,方才我说这一计,可否奏效?”
“不错,不错。”张巡一边拍手,一边称赞道。
而方才,文公子试探性的问张巡时,张巡又在想些什么呢?
这一计不是错,不过那派何人前去、草人如何制取、夜晚时分何时行动,叛军何时安营扎寨,是需要琢磨考虑的。张巡出了神,好生思考这些去了。而之后,听见文公子在叫自己,张巡这才回过神来。
片刻安静后,张巡继续说道:“来人呐,吩咐下去,赏这位兄弟…”
“兄弟,昨日一见还未知你名字,可否一说啊?”
“哪里,哪里,大人客气了,在下名文字许。”
“行,来人,吩咐下去,这三日肉食赏与这位文许兄弟。”
一时间,文公子这人急匆匆进大人营帐,又气昂昂而出,得肉食,显才能,传遍了整个军营,为各位将士所佩服。
而对于回到平日里所住的帐篷之后的文公子,在从李良成等人口中得知这些消息之后,又是何种面貌呢?
“文公子,你知道你出名了吗?”
“怎么了?”
“就你上午那妙计,得到了张大人赏赐的肉食,瞬间传遍了整个军营。广为大家称赞,你为一能人。”
“咳,能人不能人的,只是个噱头,不必在意的,李大哥。”
“看来我这兄弟是淡泊名利啊,可以,可以。”李良成拍着文公子的肩膀说道。
“那肉食…”
“自然是分与你我这些兄弟啦。”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
关于文公子这上午张巡营帐献计一行,他又是怎样想的呢?又或者说,对于名利之类,是真的不看重吗?
其实不是文公子不看重名利,只是自己的父亲之所以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自己,并非是天灾人祸所致啊!完全是因为朝中官场阴暗,父亲为官清廉,坏了他们利益,后遭人算计所致。再次想起当年的这些事情,文公子不禁心中多了几分伤感,一是怀念父亲,二是为这一时的名头又有何用,不过是昙花一现,不久便被人遗忘罢了。索性不看重那些,才好。文公子暗暗的说道。
几句闲谈之后,见文公子不再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反而在一旁若有所思些什么东西,猜他是在想那姑娘,于是李良成先是一笑,后示意孙守道等人莫要去打扰他,一并出了帐篷,四处溜达去了。
而此时的张巡,又在干着些什么呢?
第二日,经过再三斟酌,且与营中的秦双雄、雷万春,南霁云以及城那边的许远商量之后,这以草人之法,智取羽箭的法子给定了下来。至于选人,则被张巡暂且缓置了一番。虽军中能人将士不少,但是要全部派去,万一这羽箭没能“借”着,又损了将士,岂不是赔本的买卖?慎重考虑之后,还是觉得先要去办别的事情。
于是,张巡便同着许远是各自分工,一人寻城中能人巧匠心来编那草人,另一人则在军营中选了几位身手敏捷的士兵,派出去打探叛军何日到来的消息去了。不到短短半日的时间,许远便派人传来了草人已悉数制备完好,且已放置在城墙之下,只待一声令下,那些草人便可发挥其用。
在知道这些消息之后,张巡也是一时间吩咐了下去,通知士兵百姓们在校场集合,准备点士兵,选能人,夜袭敌,取羽箭。而这架势,就好似诸事已备,只欠东风之意。城里那草人一好,选人这一定,只待探子消息一回,时机一到,便要夜袭叛军。
“又集合了,你们说这一回又是因为什么啊?”李良成迅速的拴好勒紧裤子的绳索,稍的整理了下衣服,鞋都还未穿好,便要冲出去的架势说道。
“李良成兄弟啊,我看你以后干脆改名叫一阵风好了。”文公子苦笑的说道。
“哦?说来看看?”
“你呀,手头的事情还没做完便想着要去做旁的事情了。”
“那说明我积极,喜欢做事嘛,能者多劳呗。”李良成敞开了怀笑着的说道。
“你啊,你。”
一时间,文公子被这李良成是弄得哭笑不得,但是他就是性子耿直,直率之人,于是不再说些什么。迅速的收拾好,便同他们一并出了营帐,往校场走去。
“各位兄弟,可知为何今日要将大家聚集于此啊?”
“不知!不知!”
“大家可还记得那日文许兄弟所说的借箭之法啊?”
“记得!记得!”
“那就好,今日召大家来,就是要选一批胆识过人,愿去夜袭敌营的兄弟。大家说,咱们人这么多,大家又都是能人,要派谁去才好啊?”
“都去!都去!”
“那可不行,要是那叛军的人数是我们守城将士的好几十倍,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士兵百姓们便像炸开了锅似的,小声嘀咕着些什么。虽听不大清楚具体所说,但是看这情形,想必所说也与谁才可去有关。而如何选人,在张巡心中早已有数。
过了片刻,张巡先是一声咳嗽,见这校场安静下来,便继续说道:“其实派何人前去,我心中早已有数。现在请大家站成两队,不愿意去的人站左边,愿意去的站右边。”
“你们说,张巡大人这一举动,是何用意啊?”李良成不解的问着一旁的文公子等人。
“我觉得吧,说不太明白。”孙守道若有所思道。
“咳,你这不等同没说。文公子,还是你来说说看吧。”
“那李兄弟,你可愿意去啊?”
“这当然是愿意的啊,那还用问?”
“那且虽我去那不愿意去的一队。”
“嗯?文公子,前些日子你可是斗志满满,要去找那叛军来杀。怎滴今日,还畏畏缩缩,不敢前去了呢?”
“李兄,你要是信我,只管跟我去那不愿前去的队伍就好。”
“你要是去便去,不要拉上我,我才不愿做那懦夫!”李良成一边往那愿意的一队走去,一边气愤的说道。
而剩下的孙守道,李枫两人又是做和选择呢?
要说相信谁呢,这还真是不好决定,一边是自己的大哥,一边又是关系不错的文公子。没得办法,容不得太多思考,两人便往李良成的方向走去,独留下文公子一人干楞楞的站在那里,好不煞风景。
而文公子要去那不去的队伍,真的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吗?
“好,很明显,想要去的人是占大多数啊。”李良成脸上露着笑意,若有所思的说道。
“哼,那文公子真是两面虎,说的比谁都好听,关键时刻不敢上,当我没这个兄弟!”
“大哥,别这么说,万一文公子他有自己的…”
正在这时,张巡突然接着说道:“那就不愿去的队伍前去吧。”
一时间,张巡说完此话,瞬间整个校场是沸沸扬扬,哗然不知所云。有骂张巡这什么狗屁法子,但也不失有方明其意,为之后悔的。而张巡的真实意图,权且听他同大家婉婉道来。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疑惑为什么不愿去的,他们却去成了。你们想要去的人,却去不成。大家,可愿意听我一解释啊?”
于是,整个人群又渐渐安静下来,想要听张巡说出个一二来,以解心中之愤懑。
“其实我们每个兄弟都很优秀,都能去,也都可以去的。但是大家可曾想过,同等优秀的人,且都想要前去时,主事的人又该如何抉择呢?想必,这个问题要让大家来回答,也是很难的吧。而之所以不愿去的人去成了,正是因为他们这分愿意将机会让出来,留给大家啊。”
张巡的话语刚落,方才还心有不甘或为去不成而还要骂张巡一通的人,似乎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于是人群中逐渐想去这样的声音:大人,睢阳能有您这样胸襟的人来坐镇,此成定能守得下去!”
而关于此次选人的最后,就这样在争议声中,慢慢的结束了。当这些消息传到城内许远的耳中,不禁再次为张巡的谋略远见所折服,更加坚定了初时便要他管理军营打仗之时,自己管这城中安定之事的正确。
当那火红的太阳从西边的天空悄悄的沉了下去,拉开了夜色的帷幕时,文公子同着那些不愿去的人组成一队,趁着夜色,悄悄的出了城门,往还未扎营安稳的叛军军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