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梅雨季节,这栋房子似乎就在不停地往外渗水,光是看到墙上卷起的墙皮就能闻到走廊里发霉的味道。
房子里的人也粘腻地发慌。三楼那对情侣又开始吵架了,果然还是因为男的不会赚钱。女孩把盘子一个一个的摔,碎了一地,碎渣沉重得无法发出声响,只有砰砰地闷声。五楼的孩子又开始哭了,妈妈也在跟着一起哭。他们隔壁地阿婆不停地剁肉,从早上剁到了晚上,她又以为今天她的孩子们会来家里看她了吧。
他们都在各干各的,忙忙碌碌,谁都没能注意到一楼传来的叫声。尖叫声随着铁门打开而变大,又骤然消失,一个浑身青紫的男孩使劲扒着地爬了出来。他看不清,只能喘着粗气用手乱挥来找楼梯把手。他慢慢把自己撑起来,低着头长舒一口气。突然一个酒瓶飞快的擦过他的头发,里面的酒撒了几滴在他的衬衫上。他惊恐的盯着自己的衣服,不敢把头抬起来。那一瞬间,死神的镰刀好像漫不经心地从他的头顶蹭过去。
酒瓶砸在了对面邻居家的门上,邻居隔着门开始大骂男孩家,能骂多肮脏就有多肮脏。男孩家里也传出了中年男子的谩骂声,越骂越凶。男孩趁机缓了缓身子,用着自己最快的速度把铁门一关,走出了楼。
连着两个酒瓶砸在了铁门上,中年男子在房间里面撒泼:“你滚!你滚远点!你下地狱去找那婆娘吧!我养你不如养条狗!”男孩就当是没听见,一句话也没留便离开,毕竟这也不是这个星期的第一次了。等到深夜了,或者是清晨,他依旧会回去,因为他没办法,他没办法靠着自己切断存在在身体里的血缘关系。在死之前,嘴里骂着他和他妈妈的那个废物,永远都会是他的爸爸。
阴雨绵绵,不是纯净的珠帘,是硫酸,粘稠得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