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停留在那一年的冬日,顾相庭的好友送来的一株梅树,在这年冬日开了几朵花,正碰上雪花飘落,刚刚绽放的几朵粉红色梅花上竟都是点点白色的雪花点缀着,顾念一直嚷着说“好看好看”,两位哥哥在一旁,顾思明就出声说道:“念儿如此喜欢,不如画下来,让哥哥们看看念儿的画工如何!”
顾念悄悄扯着叶梓望的衣服袖子,贴着叶梓望说着“哥哥能不能帮帮念儿。”说完,顾念还不忘对着叶梓望装出一番可怜的小样子,叶梓望点了点头。
顾念欣喜地对着顾思明说着:“哼,二哥哥且等着看吧,念儿这就去。”顾念一路扯着叶梓望跑回房内,拿起笔又不知道如何开始,抬头望向叶梓望,叶梓望笑了笑,手把着顾念的小手,执起笔在纸上行云流水的画了起来。
顾念很早就知道叶梓望满腹诗书,字画也是极好的,只是看着画,顾念嘲笑自己竟不知道叶梓望会忘记自己,如今也要娶她人为妻了,果真是一个薄凉的人。顾念告诉自己这泪水可值钱着,哭什么,可看着这幅梅花,顾念眼泪停不住的簌簌而下。
顾念这几年靠着药续命,早就厌烦了药的味道,彼时闻到了一股药的味道,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赵婉婷看顾念的房间门打开着,直接走了进来。
“这是爹吩咐让下人给你煎的药”,赵婉婷一脸笑容,一旁的丫鬟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赫赫然放着一碗汤药,浓重的黑褐色,赵婉婷也看得出来,顾念这样子应是不想喝药,就递了一个眼色,只是让丫鬟把药放到桌子上,退到一旁去。
赵婉婷走到顾念旁边,一路拉着她的手,按着她的肩膀坐到椅子上,赵婉婷这才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妹妹还是喝了药吧,爹娘很担心你,你两位哥哥也是如此,你大哥多次说起你,大家都盼着你能早日好起来。大嫂虽对你不熟悉,但也是不忍心看你这副模样,好歹要照料好自己的身体,切莫为了其他事情伤神了。”
赵婉婷自知自己说了太多,就嘱咐道:“妹妹,药趁热喝,大家都盼着你好,可不能让家里人一次次为你担忧了。”
刚要起身离开的赵婉婷,就看到顾念眼泪簌簌落下来,立马拿起手帕替顾念拭泪,顾念吸吸鼻子,端起药碗,那黑褐色的药水直冲顾念的鼻腔,惹得顾念眼泪又要掉下来,顾念深吸一口气,大口喝了药。随后,顾念止不住的咳了起来,赵婉婷看这情形,上前顺着顾念的后背。
顾念终于停下咳声,赵婉婷扶着顾念去床上休息,赵婉婷见顾念安静躺着就轻声关了门离开了。顾念躺在床上不多时,只觉得头痛的似有万千蚂蚁在啃噬自己,一边轻声哼叫着,一边流着泪。顾念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想要放下这所谓的执念,就一直不肯叫人,生生挨着痛,仿佛是在告诉自己那些所谓的美好,在他人眼里不过是镜花水月,连一场美丽的梦境都算不上。
欧阳师傅最终还是来了顾府,没人知道鼎鼎盛名的欧阳师傅为何会因一封书信来到顾府。只有欧阳自己心里知道,曾经与家人走散的那段日子里,自己一身狼狈,衣衫褴褛,饿了许久,在一家茶楼旁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就在自己就要濒临死亡边缘时,有一个满脸笑容的小姑娘,轻声唤着自己“小哥哥,这位哥哥”,可自己实在是无力动弹,只好缓慢睁开自己的眼睛,却因为长时间没吃东西,体力不支,又闭上了眼睛。顾念见他瞬间又闭上了眼睛,急的赶紧叫家丁送他去医馆。
入眼即万年,欧阳弘文只一眼记住了这个送自己去医馆的小丫头,前前后后小顾念几日里总去医馆里看望欧阳弘文,吃的住的药钱顾念都替欧阳付了,顾念总在欧阳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说那,前几日欧阳还不做声,只到欧阳觉得身体好些了,与顾念的话才多了起来。欧阳也因此得知顾念的名字,知道她是顾府的大小姐,随后,欧阳的外公花了几日的时间在医馆找到了欧阳弘文。彼时,欧阳还在等顾念来看自己,可不及管家催促,只好匆匆离去。
欧阳弘文是医药世家的传人,外公与爷爷是悬壶济世的大师门下的师兄弟,也因此结了姻亲,欧阳本是来外公家小住几日,但自从欧阳见过顾念后,便决意留在这里,时时刻刻注意着顾念的行踪,知道顾念在郊外受伤后,更是焦急的立马赶到顾府,接走顾念,八年来悉心照料着。
欧阳弘文知道此次顾念的身体定是不好调理了。脑后的损伤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好的,何况那时候自己得知消息时虽然是及时赶到顾家,但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处,很难痊愈,本想着仔细调养身体,使得顾念的头疾可以慢慢好起来。但是顾念得知叶梓望成亲的消息时,偷偷地服用过量的药物,一路颠簸赶回家,如此情况变得很糟糕。欧阳很生气,却知道顾念执拗的性子,只好等顾家传来消息,再正大光明的登门了。
时隔了几年,欧阳再次踏足顾念的房间,是和记忆里一样的,而再望向床榻上那个人儿时,欧阳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顾念已然和几月前的样子大有不同了,苍白的脸庞,似是没了血色,就连欧阳都不知道下一秒顾念能否活下来了。
欧阳弘文对顾家的人说:“大家散去吧,我既已来了,作为念儿的师傅,我会好好照料她的,希望念儿能慢慢养好身体。”大家听完这话,白慕雅就被顾相庭拉了出去,大家只得走出房间,都站在门外。
“爹、娘,欧阳师傅来了,念儿会没事的,放心吧!”顾思贤安慰着顾相庭和白慕雅。随后,顾相庭让大家各自散去,不要再门口等着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