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思虑了很久,也想过无数种的可能,但却没想到唐娜一切如常,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甚至就连看他的眼神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根本没有收到阿远的情书一样。不过阿远心里有鬼,面对唐娜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唐娜的态度表明了一点,对阿远并没有什么兴趣。阿远渐渐是明白了这个道理,看上去有些落寞,大有一蹶不振的趋势。阿远的状态下滑严重,苟胜本以为唐娜又会大发雷霆,但事实却出乎了他的预料。唐娜表现得极为淡然,乃至是在看到阿远出现重大失误的时候眼里也没什么波动。阿远黑着脸一言不发,苟胜再看看姚月甜,后者目光闪躲,似乎是做什么亏心事一般。
她好像知道些什么。苟胜心念一动,在排位赛结束之后就借着出去转转的机会把她带到了一边。姚月甜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比赛前如果阿远不能恢复状态,那么在比赛中将会处处受制,干脆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昏暗的人行道上,苟胜目瞪口呆,看着她一副脸红心虚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感受到的是姚月甜满满的心意,就算她做得再不对,说到底却还是为了他。
夜风吹着有点发冷,苟胜深深地凝视着她有些无辜的眼神,直到她的眼圈有些泛红,才伸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等于是在帮倒忙。“
姚月甜一怔,不明所以。苟胜叹了口气,继续道:“这种事旁人只能提点,幸福要靠他自己拿出勇气去争取,你这样急急忙忙插上一手,很容易让唐娜对他产生戒备甚至反感,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
姚月甜“哦“了一声,美眸转动,“那现在该怎么办?“
苟胜放开了她,耸了耸肩,摆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我们可以适当去劝说,但具体要怎么劝,让后者化失意为力量,那就见仁见智了。“
姚月甜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苟胜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拉着她往灯火深处走了过去。
长长的街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每走一会儿就会有新的岔路从不同方向延伸。路上车声不断,有风轻轻拂来,摇曳着道路两旁树上的枝叶。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拐过一面墙角,又见一家海鲜餐厅,外面宾客满座,一张张桌椅摆满了整个场地。
“走,我带你去吃海鲜,这里的生蚝烤得特别好吃……“
苟胜说到这里,突然就愣住了,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的目光穿过众人,望了过去,老板是一个理着平头的中年男子,正娴熟地翻动着手里的烤肉,时不时洒上一点孜然,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
仿佛那道身影也有几分熟悉,他转动目光,扫向四周。借着路灯的照耀,只见长长的马路,一辆辆车停靠在两旁,旁边的围栏里种着一株株不知名的树木。
“我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苟胜的手掌拍打着自己的头颅,想让自己快点想起是什么。脑中记忆在翻腾,苟胜似乎要抓住点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能抓住,人行道一边的高大围墙像是阻隔了两个是世界的屏障。提足了一口气却也卡在了喉咙里,只留下粗重的呼吸声。苟胜一时有些惘然不已,心中那一种失去了重要东西的落寞感觉又再一次席卷而来。
缓缓转头,他看到姚月甜有些诧异的神色,和眼中隐隐的担忧。他轻轻笑了笑,“今晚好像有点冷。“
姚月甜有些狐疑起来。
“来咯,你们的羊肉串。“中年老板堆起一脸笑意,小跑到一张桌子面前,把手里羊肉串放在了桌上,“请慢享用。“
他的目光忽然看到苟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走了过来,对着苟胜笑道:“两位要不要吃点什么?“
迎中年老板的目光,苟胜点了点头,拉着姚月甜走到就近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老板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张菜单递了过来,“好久都没来,我记得上次…“
“好久没来?“苟胜的眉头忽然跳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目光看了过去,落在了中年老板方正的脸上。
有些脸熟。
话被打断,老板看了眼苟胜旁边姚月甜的脸上,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我大概是记错人了,我们这里每天客人都很多,只是看你有几分眼熟,不要见怪。你们看要吃些什么,全场一律八折。“
苟胜理解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菜单递给了身边的姚月甜。姚月甜有些狐疑地看了眼两人,然后拿起笔认认真真地在菜单上找菜打勾,然后回头看了眼苟胜,“要不要叫她们一起过来吃?“
苟胜想了想,轮流给两人打了个语音,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吃。摇了摇头,他从姚月甜手中接过菜单,大致看了一眼,在生蚝上面打了个勾,然后把菜单递还给了老板,淡淡道:“先上这些吧,另外再拿两瓶老青岛过来,一个杯子就行。“
老板笑着点了点头,接过菜单就走了,很快又把酒、杯子和一个启瓶器拿了过来。望着老板忙碌的身影,苟胜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老板的话印证了苟胜刚才的奇怪感觉,他开始确信自己之前应该是来过这里。
看着桌上的两瓶啤酒,姚月甜皱起了眉头,撇着嘴说道:“你还喝酒,你喝酒也就算了,还不给我喝。“
苟胜回过神来,笑道:“小姑娘不能喝酒的。“
姚月甜瞪着眼:“为什么不能喝?“
苟胜想了想,说道:“因为喝多了肚子会变大!“
“肚子会变大?“姚月甜本能地想起了不美丽的画面,脸色一沉,旋即一只脚就踢了过去。
苟胜疼得叫了一声,说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这玩意喝多了会有啤酒肚。“
姚月甜情知自己是误会了,脸上迅速笼罩起了一片红霞。
“你当我说的是什么?“苟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个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姚月甜理也不理,眼睁睁地看着苟胜拾起启瓶器打开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苟胜正打算喝,她的一只爪子就伸了过去,抓着他的手腕就拉到自己面前,抢着喝了一小口,咂咂嘴,然后笑了起来。
苟胜放下酒杯,龇着牙,伸手在她小脸上捏了捏,看着她迅速撅起的小嘴,含笑道:“你要喝也行,不过肚子大了不能怪我。“
听出他话里有话,姚月甜哼了一声:“我才不喝,你喝吧,别喝醉了让我拖着回去就行!“
“怎么可能,以我的酒量怎么可能让你拖着回去,最多就让你背。“
姚月甜呸了一声:“你想得美,重得跟猪似的,还想让我背你。“
苟胜笑了起来,正要说话,就看到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抱着辆玩具车向着他走了过来。
小姑娘七、八岁左右,一脸天真可爱,张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苟胜:“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苟胜愣了一下,脑海中记忆翻涌,左看右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但在她宝石般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注视下,只好说道:“记得,小丫头,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他笑了笑,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小脑袋,但被她一下给躲开了。
“你骗人,你明明什么都没想起来。“小姑娘瘪着自己粉嫩的小嘴,满是童稚的眼睛中隐隐有了泪花,看上去一脸的委屈,还不待苟胜说话,抱着玩具车转身就向着旁边的便利店跑了回去。
苟胜呆了半晌,心中没来由又是一阵怅惘。没有经历过失忆的人根本无法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明明知道有的人自己是认识的,但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可以称得上是诡异了。
姚月甜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忍不住说道:“你这人是不是很健忘啊,怎么感觉你忘了很多东西似的!“
“有、一点。“苟胜有些心虚起来,顾左右而言他:“不过健忘对一个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好事。“
“或许吧。“姚月甜上下看了他一眼,想起什么,“对了,刚刚那个老板应该也是认识你的,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好像一看到我就改了口。“
苟胜也装出一副奇怪的样子,心中却一片明悟。他隐隐猜到了老板的意思,以前应该也有一个女的经常跟他一起在这里吃夜宵,只是看到他有些异常的反应,又看到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姚月甜,所以就改了口。
中年老板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不过苟胜却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那个以前跟他在一起的女人究竟是谁,很快就会解开谜底!
他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起了菲菲的身影,他开始无比确信菲菲就是自己失去的记忆中那个最重要的人!
因为忘了菲菲,所以他才会有一种失去很重要东西的那种落寞感觉;也正因为辜负了她,作为菲菲的好朋友唐娜才会对他冷脸相看。还有他对菲菲的那种奇异的感觉……
现在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只是在这即将揭晓答案的一刻,他却有些踟蹰起来,如果记忆一旦恢复,事实证明他跟菲菲余情未了,那该怎么去面对姚月甜?不过很快苟胜心中的责任心就占据了主导,帮他做好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