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有些不耐烦,很想直接冲进去,不过一想起妖道一说,值得端坐在小河边,看着远处的田地,惊扰了不是好事。
透过半开半遮的房门,柳青云看到柳师叔一直在静静打坐,定力特别好。环顾四周,屋子外围用树木枝干也围城了一个半透的篱笆墙院子,略有粗糙。有个细节,要不是一直在屋外守着,柳青云也恐怕也不会注意到。篱笆墙围的很是特别,乍看之下是个正方形,很普通。要是把背靠的山石和前面的流水结合,四周散发着某种不寻常的气息,柳青云随道行浅薄,可也还能感知到。柳师叔一定是在院内摆了个阵法修行,至于何等阵法就不清楚了,但一定不是什么正道之术。
等待许久,柳青云发现柳师叔已经起来走入屋内,想必是已经修炼结束,他转身拍拍张大人的肩膀。张大人已经睡着了,这一拍,张大人一个不稳,差点掉进河里,吓得连爬带滚的站了起来:“师父,你干啥呢?被你吓死。”
“师叔好像没在练功,进了屋,我们现在可以进去拜访了。”柳青云一直看着院子门口。张大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向半遮的大门问:“师父,我们现在进去?”
柳青云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不久柳师叔走出来问,朝着门外大声问:“是谁啊?门又没锁,进来再说。”
柳师叔原以为是村子里的,也就没太在意。柳青云轻轻推开房门进到院子,张大人紧跟其后。柳青云正巧和柳师叔打了一个面照,柳师叔一看,这不是柳青云吗?连忙欢迎道:“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还会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柳青云的柳师叔名叫柳安,师父叫柳平。至于为何柳师叔会下山,柳青云也只是小时候听师父说是被逐出去的,原由是心术不正。院内很简朴,墙角对着一堆柴火,一旁晒着东西,略微一股药味,应该是药材,没有多余的置物。
院子的地上果然和柳青云想的一样,有一个不明显的八卦阵法的印迹,但看上山去好像又和普通的八卦又些不同,为什么不同他一时也没看出。
白发长须的柳师叔看着更像是一个世外高人,张大人这下一细看,直接懵了。面前此人会是妖道,他简直不会相信,一身灰白色长袍子,眼眉间有着一种神仙一样的气息,腿脚利索,若不是脸上的皱纹也不显老。
柳师叔问柳青云说道:“这位是?”
柳青云介绍道:“这位是本地知县,我们来此也是有事,想请师叔参透参透。”
这也只能说句实话,柳青云知道,若是说拜访,柳师叔必然生疑,与其生疑,不妨稍作明示要好得多。柳师叔并没有什么异常,热情的拜见了张大人,张大人回礼。三人进了内屋,柳师叔亲自沏茶,因为是自己的长辈,且儿时又有几分敬畏,柳青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晚辈,立刻上前代劳。
柳师叔看柳青云这小子还有些尊师重道的,看来自己大哥也算是没看走眼,在他眼里,柳青云一直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毛孩。柳青云一边代劳向师叔敬茶,一边留意了师叔一下,就看到手好像有灼伤,估计是做什么烫到的,至于别也没发现什么。柳师叔看出柳青云有心事,爽快直接问道:“你小子一定有事?直说吧。”
见柳师叔如此直接,看来也是有所准备一样,柳青云也只是猜测,因此不敢直言,委婉说道:“近些日子,村子里可否发生过什么事?张大人因一时不解寻我帮忙,可我也有些不解疑惑,特来请教师叔。”
柳师叔听闻后,脸色并无大变化,很直接的说道:“村里也并无大事,只是听闻村子那老头子说村里有人失踪了,至于原由我就不知了。”
看着柳师叔朴朴素素,神情姿态端庄,张大人也看不出他就是柳青云所怀疑的妖道一说,还感觉有些亲切。张大人双手托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心里疑惑,如果柳青云的师叔不是要找的人,那会是谁?
柳师叔其实有了疑虑,他们好像就是冲自己来了,为了不掩饰,故作神态,也就没了破绽。张大人倒是放下了戒备,和柳师叔交谈甚欢,从风水一直聊到了算命运势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柳青云则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时不时还是会看一眼门外地上不是很明显的八卦法阵。总之柳青云是越看越觉得着里面另有乾坤,感觉着八卦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他自己琢磨,回忆起道观里,正堂墙壁的那个八卦图,细细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大惊,幸好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没有显露。
原来师叔家院里的八卦图根本不是一般看到的八卦阵,整个阵法的法门全是相反的,两条鱼的分布也是如此。之所以那么肯定,也是一次他曾在正堂门口把玩一面铜镜时,透过铜镜投影出的就是这个八卦图案。柳青云也算是想明白了,院里摆的是一个截然相反的八卦阵,既然阵法相反,必然也是有着不同的作用。
思索片刻后,柳青云越来越觉得着柳师叔的嫌疑最大,反向布八卦阵,这样的阵法柳青云一时不太明白,但不是什么好事。他猜测师叔这恐怕是在修炼什么邪术,若是正术,不可能不知道阵法摆反了。
看着张大人这一聊,柳青云也不知柳师叔那里好,硬是聊了一日家常和无用的废话,估计这张大人连我们此行的目的都快忘了吧,直到下午,日见西落,才拜别柳师叔,重新回到了客栈。
柳青云看着张大人好像把正事完到脑后到样子,也甭提别的了,只是心里一直疑惑,什么样的道术会这样布置法阵。想起捡到的丫头,那张符纸一直在他身上留着,他拿出符纸,仔细一想。昨日从尸体颈部取出银针时就是用了这道符,这符看似很旧,上面画着三清字样的符文,是驱魔用的,同时也是可以用来做封印的,柳青云也会画。只是这符纸很旧,质地上不像是普通的纸,更像是一块似布非布的料子。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先师还在时曾说过一段关于闽山派的故事。
很旧以前的闽山派受过很多达官贵人的捐赠,其中就有一批特殊纸张,很是特别,不易融水,还不掉色,被用来画过很多符纸,但不知时何纸张。历经朝代变迁后,闽山派开始破落,就又改回了普通纸张画符,而且画符的效果也就一般般的样子,先人的法术早已失传见了底。
柳青云迫切的想知道这符纸是不是那种特殊纸画的,他快步从二层阁楼走下,去客栈后院厨房,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子水带进房间,在昏暗的油灯下,试着把这张旧符纸一角侵入水中,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符纸没有溶于水,上面的红色符印没有掉色清晰可见,看来这张符果然是一张年代悠久的老符纸,还是很早以前的先人所画。昨日一用此符,就已经显著奇效的取出本容与皮肉的银针,看来这符纸必定有着极强的法力附着于此。
细想昨日那尸体被贴符纸的颈部,好像也出现的灼熟的痕迹,莫非师叔他?柳青云更是一惊,倘若就是他,那今日前去不久成了打草惊蛇了。师叔手上的灼伤很像这符纸造成的一样,柳青云大胆推理道,路边捡到丫头时,篮子里就藏着这道符,而且那时候又碰巧村里子有对夫妻神秘失踪,实际是被杀害,他们临死前把符纸塞进了篮子里,才保住的丫头安然无恙。
一切看上去已经明了,就是苦无证据,柳青云也不管那么多了,立刻去东屋找张大人商谈。毕竟师叔现在修炼的必然是邪术,邪术最怕这样附着强烈道行法力的符纸,如果猜的没错,为防师叔继续害人,现在已是迫在眉睫。
张大人还没睡,柳青云冒冒失失进去到还差点又吓了张大人一跳。闻柳青云这么一说来,张大人似乎也感觉到事有蹊跷,他今日去拜访也注意到了地上的八卦图,这么一回忆,好像还真像柳青云说的那么回事。想到这,张大人背后一凉,觉得有些慎得慌。
翌日清晨,突然听到客栈老板大叫,柳青云、张大人等一行人全部被吵醒了,听老板大叫,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大人披着便装,满脸睡意浓浓的闻声寻去,柳青云后一步赶到。
客栈老板满脸大汗见张大人急忙道:“大人,这,这事怎么回事?我可是做小本买卖的,怎想客房会发生这等事情。”
柳青云一看,这不就是那晚一个女子住进去的房间吗?而且房间里弥漫了一股恶臭,似乎就像是前次去义庄是闻道尸体即将腐烂的味道,只是浓得很。张大人在门口就闻出了那味儿,肯定知道是里面死人了,没办法,这事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地下,不想进去看看是不行的。这味道很重,柳青云忍不住捂着鼻子走进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