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泪痕,红润的眼眶,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但还是发生了。夜里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她一个人静静的躲在一个大树下,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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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才过了不久,冰雪渐渐融化,闽山道观照常理说也恢复了生机,香客也是络绎不绝的前来上香,祈福祷告。
但这日子没有过去多久,一个很久以前的老顾友,一路上衣衫不整,像个落魄街头的叫花子一样,连滚带爬的往上山跑。
当时,柳青云正在和香客解签,谁知突然就冲进来一个臭要饭的。此人衣裳褴褛,满是漆黑,还有伤痕,头发散乱不堪。就这面容,直接吓得那香客一个起身,也没继续往下听什么解签,放下几个铜钱,就立刻夺门而出。这个乞丐还一脸的脏乱,好不知趣,直接朝着柳青云扑去。他一躲,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几个徒弟听闻师父的传唤跑了过来,见这人像是疯癫,打算一起合力制服。就在几人围上之时,此人开口道:“活神仙,救命啊!”
听见“活神仙”三个字,而且声音还那么耳熟,柳青云立即叫徒弟们先住了手。他想着,这三个字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叫了,他到底是谁?
一身褴褛的他用一旁桌子上的茶水抹了抹脸,缕了缕头发说道:“大师父可还记得我?我是十多年前的在闽山脚下,任职闽山知县的张大人啊。”
“张大人?”柳青云抓着头想了半岔,突然想起来,十多年前确实有个知县大人和自己有些来往,后面听说升了官就失去联系了,他半信半疑的开口道:“你就是那个知县府的张大人?”
“正是,正是”他连忙说道:“大师父可还记得,当时我们还一起破获了烹煮婴儿的邪乎案件。”
说起着案子,柳青云一下就就相信了这人说的话,上前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他的脸,还真是没多大变化,他的的确确就是张大人。只是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柳青云有些不解的说道:“我说张大人啊,你不是升了官后就离开了闽山县吗?怎么今日就变成如此模样,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劫难不成?”
张大人一脸惆怅的说道:“别提啦,也是我运气背,明明好好的升官发财,谁曾想半路上会遇到这种倒霉事,弄得我现在一穷二白,孑然一身,还差点丢了性命。”
看张大人现在也是狼狈不堪的,柳青云让自己几个徒弟先带着他去后院烧水梳洗一下,弄了点吃的,暂且让他在这道观里安顿下来。
当天傍晚,香客也已经散去,张大人见道观里人也少了,现在也是吃饭的时候,一个小道士带着张大人去了后院吃饭。见柳青云坐在前面,张大人很自觉的也跑去了前面坐着,一旁的弟子看了有些不乐意说道:“你是谁?你凭什么坐在这上坐?这可是我们小师妹的位子,还不快下来。”
听到这话,张大人也不乐意了:“嘿?我说,你这小毛孩的,说话咋那么没理啊,我认识你师父的时候,好像你还不在这里吧。”
那徒弟正想把话怼回去,柳青云就招手示意道:“行了行了,啊,就别吵了,做那都一样,吃饭吃饭。”
徒弟是看师父的面子上,就不打算跟他斤斤计较下去。一身白衣袖裙的柳叶走了进来,见自己的位子被一个陌生人占了,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心想着这会不会是父亲的什么贵客,特意上前恭恭敬的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走下去和大师兄他们坐在一起。
几个徒弟和不服气,看着自家小师妹的座位被占了,小师妹不仅不气,还去打招呼,有些不舒服。他们和小师妹说道:“你就不生气吗?那个家伙可是占了你的位子。”
柳叶吃了一口饭,也不着急的答道:“有什么好生气的,一个座位而已,又不是什么稀奇事物,他既然与父亲认识,有时旧友,那也是应当。”
小师妹说得也不无道理,李渊很没耐性的对着师弟们说道:“行了行了,你们啊就少说两句,这大碗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口吗?”
其实吧,李渊心里也是有些气愤的,不过看小师妹也没因为这事生气,还如此沉着冷静的吃着饭。回想起来,其实小师妹的气度才是不凡的。他们一天在道观了里诵经修道的,遇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尽然还不如一个姑娘,想想还有点挺惭愧的。
张大人见着小姑娘生的俊俏,还真有大家闺秀的姿色,眼珠子都要看了掉出来:“大师父,她是谁呀?长得天生丽质的。”
柳青云看张大人像是被勾了魂似的,特意大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她是我女儿,柳叶。”
柳叶,这名字不是很耳熟,不过突然想起当时看到的婴儿说道:“这就是哪时候师父你在路边捡的那个婴儿?长那么快,都已经变成一个大姑娘了。”
“是啊。”看着张大人的脸上多了很多皱纹,手上也是老茧横生的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看看你我,那时候都还是个年轻人,现在不都是一幅老态面容了。”
张大人这次来的很是奇怪,柳青云也是一头雾水的:“张大人,你这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白日人多口杂的也没说清楚,现在又是夜里,不妨说来听听?”
连续夹了几口菜,张大人唉声叹气的诉说起来。大概在六七年前,也就是白家搬离的时候,张大人确实是通过白家的关系,得到了上面的一点赏识,从一个小小知县一路如鱼得水的往上走。这样的日子大约就是过了三年左右,就一口气升到了武昌知府。
张大人在一路顺顺水的晋升之后,也或多或少的和朝廷上面有了些接触交集,认识了几个朝廷大官儿。本想着通过这几个朝廷大官儿继续往上爬,但自己本身又不是正统八旗,有些东西是攀不上的,所以索性就安安稳稳的做个知府得了。知府也算是一个正四品官职,比起一起的正七品知县大得多多了。
由于张大人的这官是靠关系升上去了,很多东西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些东西明面上都知道,不过也只能在暗地里说说罢了。因此即便张大人成了知府,还是会受到来自同级或低几级的官职压制。毕竟人家可是正统八旗,在朝廷上是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张大人什么都不是,还是靠这白家的正白旗势力借力上去的。若是真有个什么事,人家正白旗也只管得住自己的一块范围。张大人不过是个外人,要管都还轮不到。
之后两年里,张大人也就是忙碌着上下关系的打点,疏通人脉,没再求什么高升,只希望不出大事,保住这知府的椅子就算是不错了。
但这样的想法只是张大人一厢情愿的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就前一年,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大臣,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莫名其妙把张大人给提了进去。原是有叛匪在下面作乱,需要派军队前去镇压,这事应是派朝中武将前去即可,也不是何缘故,莫名其妙的就把武昌知府张大人的名字给写进去了,还盛给了皇上。
皇上也没多加考虑,就下了诏书,命武昌知府张大人随朝中的武将一起随军出征,讨伐作乱叛党。张大人一身不过是个文官,那会什么舞刀弄剑的,最多就是官场贪污贿赂到还通晓一些。
这一出征,张大人可谓是一个有去无回。原本大军开拔,按理说那么多人去讨伐几个叛乱党羽应该是稳战必胜的,不过谁就想得到,说好的叛党却更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一去,出征大元帅另有其人,张大人又完全不认识此人,安营扎寨后被分兵派遣,让他去大右侧前线。
本来就对军事战略一窍不通的张大人也只好听令前去,不知前线凶险,更不知所要面对的敌人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庞大且恐怖,还以为就是几个山野贼寇的印象。
前线刚一交战,张大人率领的先前部队就遭遇了正面交锋,敌人数量庞大,晓勇善战,就像是不要命一样。才开始交战不到几日,张大人的军队几乎被全部打散,溃不成军,一路南撤。
途中还连续中了好几次埋伏,也算是张大人命大,都成功的险象环生。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最后张大人全军被围,也无援兵支援,全部被俘。张大人成了他们的阶下囚,被拉去做苦役,开衫阔斧的天天敲砸满山的石头。
这奴役的生活一过就是一年多,那些人很有某种组织性,更本不是之前那些大臣口中的普通贼寇那么简单。张大人可谓是在里面默默的苟且偷生的活着,即便生不如死,能保住小命还是很重要的。
也就是前几个月,不知是什么原因,石料场的守卫突然骤减了不少。张大人也基本熟悉了哪里的地形,知道只要自己一直往南走,就能逃出去,因为南边还没有被他们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