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带着师弟们诵完经文,李渊口干舌燥的去厨房,直接挽起袖子,朝着大缸舀了一瓢水连喝带洗的,弄了一地水,就像一个粗俗的野人一样。
正喝得欢快淋漓的李渊,见柳叶手里抱着一个厚重的东西去了师父屋内,没有在意,只是想多看两眼她的样子。
没过多久,柳叶从师父屋内出来,无所事事的坐在院内的一个石椅旁。她双臂拄在石桌子上,双手托着稚气的小脸蛋,眼睛茫然的看着天空,好像是在发呆。李渊悄悄的靠近她身边,安静的坐下,一张笑呵呵的大脸对着柳叶,欣赏着宛如一幅美人图似的她。
一个姿势就摆了好久,柳叶没有理会他,眼神有些疲惫,只是想静静的坐一会儿。李渊也看得没了兴致,也不知她是怎么了,就不想打扰,起身离开,身后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今日前来上香的香客比往日少了许多,李渊很早就注意到了,觉得也奇怪。索性就跑去和那些香客唠唠嗑,打听打听。这一打听还不知道,原是山下有人造反,官府又再镇压,搞得人心惶惶的。故此很多人离开了闽山,去了别处谋生,这才使得香客逐渐减少。
最近山下是有些不太平,很多法事也比往日少了,道观内最多的事也就是入冬以来的日常琐碎。后院的猪棚加了些干草保暖,也是怕猪被冻着。田里的蔬菜也已经收成了差不多,眼看着雨雪将至,播种是不可能的。
一香客上找到了柳青云,香客一身华丽衣装,带着两个下人。柳青云见像是位贵客,向来是遇到了什么事,需要请教一二。亲自迎接,引至正堂,看茶入坐。
香客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流着长胡须,梳着发髻,发髻中插有一木钗,手中拿着一把崭新的白色扇子,一面画有水墨画朝外,一面似是提了些诗词歌赋朝内,微微煽动着,眼神似乎是在打量着四周。
两个下人身材魁梧,个子不高,像是练武之人,双眼有神。香客见柳青云有些仙古气息的装扮,想比也是有些道行,他恭敬的说道:“大师父果然是气度不凡,我也是听闻山下村民提起,说是大师父有神通,能降妖驱魔,今日特此前来也是有事相求。”
“过奖过奖。”这样的陈词滥调,柳青云早已听腻,不屑的招手道:“这不过是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不知今日登门是遇到了什么事?”
香客回道:“事情到也不大,听说大师父的驱魔之术了得,我那大院近日有些不干净,想来向师父讨要几张符纸,一是用来驱驱邪气,二是得意防止邪物近身,不知大师父意下如何?”
话才说完,香客抬手示意,一下人拿出一个用小块布匹包裹的木盒子。香客拿起盒子,走到柳青云跟前,往桌子一放。略带有皮茧的双手打开盒子,盒内是一条金条,对着柳青云说道:“望大师父笑纳着小小见面礼。”
这一上来就送东西的还真有些奇怪,而且一来就送黄金的还是头一遭。当年知县府里的张大人也不过事后才送礼,哪有一来就送的道理,这其中是否还会有别的什么事,柳青云生疑的看着盒子里的金条说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敢得收,不成还有其他事情相求?”
香客看柳青云心存疑虑,打圆场说道:“哪里哪里,大师父别误会了。方才来到此地,就觉得是个清清静静的好地方,我等两位随从只是想在此道观留住两日,一来歇脚,二来也好欣赏欣赏着山间的美丽风光。着礼物就当是来此地的打扰。”
听到这些,柳青云也就相对是放心了些,只是出手如此阔绰的还真是第一个。他叫来几个徒弟,安排香客和他的下人到后院的厢房之中暂住。
香客跟随徒弟的指引,来到了后院厢房。香客下人随便打理之后,就住进了里面,也没闹出个什么名堂。午后,香客手下跟随香客一起出了道观行走,途中遇到一女子,身穿一身红衣,身上披褐一头黑亮的长发,蹲坐在小溪边洗衣服。
香客觉得奇怪,这道观之上并无人家,怎么会有女子在此洗衣?他上前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哪里人家?怎么会在这地方?”
双手拿着衣服浸入水中,然后提起,双手用力把水拧干,回头瞄了一眼香客说道:“我就是住在这里的,有什么事吗?”
住在这里?香客显然是觉得有些奇怪的,为何一个大姑娘家会住在这满是道士的道观里?他不解的问:“你怎么会住在这道观之中?莫非有苦衷?”
衣服拧得差不多了,一手把湿衣服扔到旁边的大木盆中,转身起来,细声说道:“我没有什么苦衷,有劳大人为小妹担忧,若是没什么事,就请自便吧。”
话才说完,又继续转身洗起了衣服。看见正脸的香客只觉得这位小女子简直就是一修秀丽美人,一旁站着的随从更是看到了柳叶的美貌,差点没流口水,眼睛像生了钩似的看得笔直,都不知眨动一下。
看小女子在洗衣服,又住在观内,就暂时不打扰。香客带着手下离开此处,为了演人耳目,他们顺着小溪下游走了很大一截,赤脚穿过小溪,又沿着山脉小溪上游方向,绕开柳叶所在的那地方,打算爬到后山一探究竟。
洗着衣服的柳叶侧脸观察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几个香客有些怪怪的,不像是寻常的有钱人家。衣服洗的差不多了,柳叶抬起大木盆往回走,木盆有些沉手,一次洗的衣服有些多了。没办法,柳叶从小就喜欢攒脏衣服,差不多到一定量才想着要洗。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脏衣服都是先堆放在屋里摆着。
傍晚,道观里正常开饭,柳叶和父亲单独坐一桌,其他人则一起坐在几个长桌前吃饭。香客和他的手下也算是贵客,单独起了一桌,侧对着自己和父亲一桌。
香客见今日小溪边遇到的小女子和柳青云一桌,便随口略带玩笑的问:“大师父,这位小女子不知是……”
话音拖延了一阵,也没敢去猜,柳青云听香客问起,没忌讳的说道:“她是我的女儿柳叶,从小就是在这道观里长大的。”
“女儿?”香客迟疑了一下,嗤笑着继续问道:“难不成大师父之前也算是有家室的?”
吃了一口菜,柳青云对着香客说道:“算是吧,她也是和我有缘,我才有幸得此女儿。”
小嘴唇细细咀嚼着饭菜,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香客,望那一脸色相的盯着自己看,完全就是个市井之徒的模样,哪里像什么贵客。两个下人更是眼睛如同长钩似得,恨不得要贴过来,把自己的身形给看个明明白白才乐意。
翌日清晨,香客和他的手下起得早,看着也是无所事事的,在周围到处观望。李渊他们在晨练,也到没在意什么,想着就是个富家人,估计平日在家里活腻味了,没事就来山上游山玩水的。然而柳叶却不这么想,因为这些人的出现,总觉得对自己有所图,很不安分。一大早的,她给父亲煮粥,他们就在一旁时不时的偷瞄自己。没事去往小溪边散步时,随时感觉身后有人,只是没发现,总有一种不自在,像是那香客或他手下跟着自己一样。
因为柳青云答应了香客,赠予一些符纸,一大早的就又多准备了一些,本想着中午送去,谁料香客们不在,只得等道傍晚,派徒弟才送到了香客手中。香客接了符纸,相告道,他们有些事要处理,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今夜还需暂住一夜。
晚饭时,香客为了谢过柳青云,从随身带着的包袱中拿出了一小坛私人陈酿,只为和柳青云道谢宽待之用。夜里徒弟们和柳叶都吃完饭相继离席,只剩下柳青云和香客几人喝着酒。
饭后没事的柳叶原本想找父亲要一些空白的符纸和朱砂,但看父亲和香客这酒喝的正有些兴致,桌上也没什么菜,就暂时搁置了事情。反正这些人明早就走了,干脆去厨房重新做了几个小菜给他们下酒,随即回了屋。
柳叶靠在床旁小睡了一会儿,天色也已经漆黑,听见外面有了些奇怪的动静,顿时把她吵醒。她睁了眼睛,立身坐起,只听见门外嘻嘻处处的,像是一群老鼠忙着在院内四处寻找食物一样。
没过多久,她发现有人影跑到了她的房前,鬼鬼祟祟的,因为屋内没有点油灯,外面的人估计也不知道她醒着,变得有些肆意妄为的大胆起来。开始只是一个身影,没过多久又来的一个,他们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蹑手蹑脚的她慢慢靠近房门,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才靠近房门不久,就听到原来外面两人在商量着什么勾当,依稀听清楚的是一个男人说:“待会儿对着门缝,把着烟弄进去,到时候小娘子一睡不醒,还不就是我们的了。而且要是能再弄回去,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呢。到时候你我兄弟还不给吃香辣的,多美啊。反正明早就走,还怕明日里面的人找咋们算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