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铺的老板是个老头,他的店铺除了丝绸、棉布、麻布、皮革,就连成品的衣、鞋、袜等都有卖。
三个小孩一人一套棉质的衣服,加上鞋,也只花了一两银子。
爱无忧却要两套,一套白的,再定做一套黑色的长袖劲装短打。
在成衣铺,是不可能帮你做标准的夜行服的,所以,只能做件练把式的凑合着用。
赶时间做,当然要加钱,三两银子的价钱,对于爱无忧来说不算贵,所以,也没那个必要讨价还价。
但老板却是内心一阵窃喜,感觉就是碰见了十年难一遇的冤大头,以至于,他一个劲的给爱无忧量了几次尺寸,不但夸自己的手艺如何如何,还夸爱无忧是个有眼光的人。
赶做衣服也要时间,没有人会愿意干等几个时辰。
正当爱无忧想领着三个小孩去吃饭时,他发觉有人跟着他。
此人不是偷偷摸摸的跟踪,因为爱无忧回头的时候,此人就站在了面前。
紫衫,腰悬有剑,戴着的帽子用黑纱挡住了脸,看不出是谁,但从身材不难看出是个女的。
爱无忧诧异的时候,她撩起了面纱,却把爱无忧吓了一跳。
“是你!”爱无忧实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花雨轩。
花雨轩眼圈有些红肿,似乎哭过,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
“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爱无忧知道,花雨轩肯定是恰巧碰见了自己,但她为何来这里,他就猜不到了,不由得不这问道。
这句问话似乎戳中了花雨轩的痛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竟是欲言又止。
看得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爱无忧急忙把银子给杨六,叫三个小孩自己去吃饭,然后,带着花雨轩沿着人少的河堤慢慢走着。
走到没人的地方,爱无忧这才停住问道:“你爹呢?”
两滴眼泪已从眼角滑落,肩膀不停的耸动,但又强忍者哭出声来。
她似乎很想扑入眼前这个男人的怀里痛哭一场,但她又不敢,也许是因为女人的那份矜持。
她不敢想像,一个本是‘淫贼’的人,竟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她不敢想像,她父亲说的未婚夫,竟然会是他。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毫无准备,但确是不争的事实。
是喜?是悲?
喜从何来?一个几乎毫不了解的男人,父亲的一句“指腹为婚”,就变成自己的未婚夫了,花雨轩根本欢喜不起来,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
悲呢?悲从心起,从获救那一刻燃起的希望,却在不到两天就跌入了谷底。
花雨轩没有可再依靠的人,现在的爱无忧就是她唯一信赖,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抽抽噎噎的说道:“我爹……我爹他被人抓走了!”
听到花向阳被人抓走了,爱无忧并没有那种大惊失色的表情。
他其实早就预料到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是花向阳又被抓了,那花雨轩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况且,爱无忧信得过他的那些朋友,加上三拨人的引开敌人,根本不可能被抓到。
但花向阳是什么时候被抓的,又到底是被谁抓走的,他就猜不到了。
但爱无忧总不能一点都无动于衷,好歹花向阳是他的叔叔,花雨轩是他的妹妹,于是,爱无忧“啊”的一声过后,才问道:“叔叔他被谁抓走的?”
“是被一个叫战奉先的独腿怪人抓走的。”
“啊――!”这一下,爱无忧可是从内到外的是吃了一惊。
吃惊归吃惊,爱无忧的心却宽了许多,因为,花向阳不是被姚小杰那些人抓的。
“什么时候被抓的?”爱无忧问道。
“就在刚才,城外的一个粥铺的地方被抓走的。”
“什么?城外的粥铺?……对了,不被抓才……”
爱无忧不敢往下数落,他怕花雨轩忍不住会哭出声来,转而问道:“你和你爹来常州干什么?”
“我爹要去找知府曾樱,想联名一封书信进京,”花雨轩答道。
曾樱是花向阳的上司,而且曾樱也是一个不畏强权的清官。
仅凭花向阳一个人是很难澄清自己的冤屈的,找曾樱诉说原由,再联名书信进京告状,自然是稳妥之举。
但‘越诉’本身就罪过不小,更何况告的是皇帝亲自委派的官员,那就等于是告皇帝了,这几乎是毫无胜算。
想到这些,爱无忧也只能是摇头叹气,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大骂花向阳当官当得糊涂透顶,总不能责怪花雨轩不知轻重。
“这种时候,两个人就敢跑出来,也太不小心了……”爱无忧见花雨轩的眼泪又往下掉,又不愿往下说了。
花雨轩擦拭了眼泪,有些不服的说道:“谁说就只两个人出来的,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位大哥去追战奉先了。”
“哦……这样啊!……”
这三个人跟着花向阳出来,爱无忧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宽心,倒是疑惑花雨轩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追,于是,便问道:“你怎么又来城里呢?”
“我……我……”花雨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忽的鼓起勇气,盯着爱无忧说道:“战奉先叫我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爱无忧隐隐约约猜到了战奉先的用意,但还是不由得问道。
“他说,你去了,就放了我爹,”花雨轩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着爱无忧说道。
爱无忧心里蓦地一紧,心知这战奉先得了三页剑谱,肯定是要学的,又拿花向阳相要胁,不怕自己不就范。
虽说去了,顶多是教会战奉先六式剑法而已,但是先去救花向阳呢?还是把自己的‘大事’办了再去?爱无忧一时拿不定主意,心中烦恼,不由得骂道:“这死糟老头,老是来烦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雨轩脸色立刻煞白,瞪着眼一个劲的说:“你……你……”
爱无忧暗道:“唉哟!她认为我骂她爹了!”不由得急忙说道:“我骂的是战奉先。”
爱无忧的解释很及时,花雨轩的脸色立刻缓和许多,她脸颊微红,似乎是歉意的羞涩;她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爱无忧,似乎想看清爱无忧是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爱无忧被看得手足无措,不敢直视,但内心深处为何有涟漪在激荡?脑海里为何会泛起暖昧的幻想?
“不能这样!”爱无忧暗自的告诫自己。
如果爱无忧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就不会自责,可是,没有人告诉他。
花雨轩会错了意,以为是自己的直视,使得爱无忧慌了神。
但花雨轩已管不了那么多,她咬了咬嘴唇,继而说道:“无忧哥……你去把我爹救回来好吗?”
‘无忧哥’这三个字说得很小声,但却字字送进了爱无忧耳中。
花雨轩喊得没错,但爱无忧觉得这语气怎么那么亲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