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霄荒不知道何时醒来,只是一醒过来就看到躺在身旁的陈曦堂。眼中藏着笑意。
动了动脑袋,这时,他才发觉,这是荒唐阁。他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全身都在疼痛,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不知是响动惊扰了他还是陈曦堂本就睡得不安稳,他突然睁开眼睛,往萧霄荒这边看,正好撞上萧霄荒的目光。
他嗖的一下站起来,手足无措,想抱一下他,却害怕碰到他身上的伤。想开口说些话,却感觉很难开口,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后怕还是高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双手在半空中抬了好一会。
“噗,堂兄,你在干啥啊?”萧霄荒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他现在甚是好笑却也十分可爱。
“哦,那个你怎么样了?伤疼吗,你饿吗?我给你倒水!”陈曦堂语无伦次的胡说八道着。
萧霄荒撑了一下胳膊:“我想坐起来”
陈曦堂赶紧附身将萧霄荒扶起,将枕头发在后面,让他看靠着舒服一些。
“没事,堂兄,我不饿,我睡了多长时间了?怎么回到白族的?对了,白师姐她...”萧霄荒知道,白师姐肯定也被带回来了,只是他又一次失去了白师姐,又一次连累了师姐。
陈曦堂坐在一旁,低声道:“族长将白师姐下葬了,但是没有通知很多人,只是看到我回来的修士们知道,族长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说这件事情太过蹊跷可怕。”
萧霄荒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没有惊慌,点点头道:“嗯,族长也是怕白族中修士恐惧和伤心,我...”
陈曦堂看到他的眼睛又红了,为了让他能放心一些,凑近拍了拍他的胳膊,缓缓开口安慰道:“白师姐会安稳的,你已经睡了五天了你知道吗?我可是用了我珍藏极好的药才把你救醒的,打算如何谢我?”
萧霄荒这才勾嘴一笑,这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玩笑,可是他听到了陈曦堂嗓音中的颤抖,想来他是真的很担心。
“你坐过来一些”他拍了拍自己的榻边,陈曦堂往上坐了坐,萧霄荒突然凑近直视着他:“以身相许如何?”
四目相对,二人的心跳的极快,陈曦堂的耳根染上了红色。
萧霄荒突然很期待他的回答,却也害怕,“额”他打破这个僵局,摸了摸鼻子道:“嘿嘿,堂兄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看你吓得,不闹了,我饿了!快去拿点饭”他拍了拍晃神的陈曦堂,催促着。
陈曦堂站起,什么也没说,萧霄荒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想回答还是生气了,摸了摸鼻子,将叠加的枕头放下,躺了下去,想平复一下自己。可不一会,就又睡着了。
陈曦堂拿着饭盒从外面回来,推门看见萧霄荒安静的躺着,轻手轻脚将饭盒放在桌子上,到床边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想着他那句以身相许,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他后面没有说话,自己该怎么回答啊?
天色又黑了下来,萧霄荒才睁睁眼睛,准确的说是饿醒了,脸色还是不太好,但体力恢复不少,从床榻上坐起来,舔了舔粘住的嘴,看到桌上放着饭盒。
陈曦堂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屋中的动静,赶忙推开门:“别动,你要干什么?”
萧霄荒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摔下地,这一踉跄就碰到了伤口。
“嘶”他捂着胳膊。
陈曦堂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上下看着他,眼神中都是焦急与担心:“碰到哪了?”
“这”萧霄荒委屈的指了指胳膊。
陈曦堂看了一眼,去到柜子上拿了药,轻轻抬起他的胳膊,将药撒了上去。
“嘶,这什么药,怎么这么疼?”萧霄荒蹩着眉头,疼痛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胳膊。
“忍一忍,这个药性比较好,恢复的快。”陈曦堂专注的上着药。
“你把饭盒给我吧,我饿了”萧霄荒指着饭盒。
上完药的陈曦堂用灵气将饭盒渡了过来,拿出饭的萧霄荒感觉这饭还是烫的,开口问道:“哎,这饭怎么还是热的?我觉得我睡了挺长时间了吧?”
“我给你热过两回了”陈曦堂平淡的语气却让萧霄荒的心头一热,他抬起头看着陈曦堂道了一句:“堂兄,你真好!”陈曦堂点了点头,二人相视一笑。
吃过饭后萧霄荒似乎都恢复好了,又开始话痨模式。躺在榻上不消停的问:“哎,堂兄,你怎么把我们带回来的?”
陈曦堂躺在榻上,他一直守着萧霄荒,一刻都不敢放松,这个时候是真的很累了。但还是认真的回答:“我用回影载着师姐,你是我抱回来的。”萧霄荒又问:“那怎么回白族了,走了几天?”
“紫云轩不能待,没地方去,只好回白族,走了三天。”
萧霄荒的眼睛红了,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才让他发现自己还有可以期待的以后。他很想哭,但是觉得自己要是哭真的很丢人,赶忙岔开话题:“我变成兽的时候是不是很丑?”
陈曦堂摇了摇头:“没有,很像一条白龙,又很像一只白马,还有很大的翅膀,我也很奇怪,你是兽神,我一直觉得你的兽身会如穷奇一般。”
萧霄荒变成兽神后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意识也很薄弱,他记不起那个时候的陈曦堂是什么样子。他想了想又道:“那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吓人?”等了好久没有回音。
萧霄荒坐起来,看到陈曦堂胸口平稳的起伏,微微一笑,轻声下地走到身旁,将他耷拉的两只手重叠放在胸前,自己的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嘴角上扬道了一句:“谢谢你”将被子给他盖好。
回到自己的榻上,手一挥,灯熄灭了。可睡够了的萧霄荒怎么睡不着,脑子中都是自己这段时间做过的梦,他想和陈曦堂分享,他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梦中的人又是谁?自己到底为何失去父母?为何族人没有一个肯告诉他他的身世?他又为什么会是兽神?这一切他都想知道。
这一晚,萧霄荒想了很多,可终究还是想不明白,他将手肘靠在榻上,掌心发出了一丝白光,通过白光他看着陈曦堂。
抿了抿嘴唇,眼角的一滴泪落下,他承认,他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他承认,他面对他所有的好都为之动容。他承认,他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所有的计划。
只是因为是他,是这个陪着自己遭万人唾骂的他,是这个为了自己放弃所有荣誉的他,是这个想着帮自己报仇可以跟自己一起练咒术的他,是这个自己本以为习以为常存在的他,是这个可以不惜代价救自己的他,是这个正在安稳沉睡的他。
白光还是亮着,萧霄荒还是乐着,陈曦堂还是睡着,心还在为彼此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