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商贾,名唤高呈良,年逾四十,无妻无子。
只知高呈良原是有个妻子,后难产去了,小儿也未留下几日便夭折。众人皆道可惜,殊不知,高呈良白日瞧着无妨,却喜发丘,跑商路大都顺着发丘去,许是损了阴德,妻儿方才早早离世。自后,高呈良便不娶亲。
一日正跑商路,瞧着路边一乞人,约莫十来岁,是个男孩。瞧着可怜,高呈良便将其带回家中,问了小儿名叫孙德胜,是个流氓,逃来此地,无依无靠。
高呈良便留他在身旁,不叫他经商,却领他去发丘。德胜便唤他一声师傅。
二十年后,高呈良已逾六十,孙德胜早离了身侧,自己发丘去了,听说日子凄苦,没个一儿半女。
一日高呈良跑路,有位算命先生忽拦住马车来,高呈良往外瞧瞧,只见那先生说道,坪山埋珍绵十里,且往黄河西处寻。
说罢,先生笑笑便走。高呈良虽奇怪,却也记下。原是去过黄河边跑商的,还晓得如何走。
“且去过一次,哪见何珍宝,这人胡说罢了。”高呈良念叨着。
“听闻黄河进来发了水,走了好些人,”车夫回头瞧瞧高呈良,继而说道,“您若是想去,且过些时日罢。”高呈良听罢点点头,车又向前行。
跑完回家中,高呈良便给孙德胜寄了书信去,二人约着往黄河处寻。
德胜至高呈良家中,二人便启程。跑了约莫一月,将到。见着黄河果真发了水,几十里杳无人烟。
二人往西寻了三天,未果。第四日夜里,二人正走着,忽得脚一空,孙德胜掉入一洞中,高呈良欲拉他,却发觉这似若一墓室洞口,便也跟下去。
果真,落了地,往西通着一条道来。忽得传来一声婴儿啼哭,二人便寻着。
墓穴漆黑,两人遁着哭声寻去,未久,果真见着一棺上正躺着两儿。走近去瞧,原是一男一女,却都只生着一腿一臂,皆是个残废。
高呈良同孙德胜讲着,如今自己年逾六十,怕是蹦跶不了几天便去了,他便养着这女儿,自是有家产安养;孙德胜如今无妻无子,便将这小儿领回去,虽是个残疾,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娃,日后也好老有所依。
二人商榷罢了,又寻摸一圈,未见什么珍贵的东西,便带着婴儿走了。
孙德胜抱着男娃回家去。
高呈良带着女娃便在黄河边上住下,明面说着是瞧着黄河边土地好,买下来安置,实则继而寻着所谓的宝贝来。
又过二十年。孙德胜唤那小儿为金宝,如今也二十及冠。孙德胜已五十,患疾正卧榻上。德胜临终前嘱托金宝,自己有个师傅唤作高呈良,兴是早便殁了,留个女儿,唤作喜儿,唤金宝且去黄河边上寻她,叫那喜儿莫受了欺负。
说罢未过几日,德胜便殁了。金宝便往黄河处寻她。
至了黄河八十里外,金宝打听着附近可有位名为高呈良的商贾,家中有位小女唤为喜儿。
有人知晓,瞧他是个残疾,便引着他去了。
至一偌大宅子前,金宝前去敲门,未久便有个家丁来开。
“可是高呈良高师傅家?”金宝揖礼道,只见那家丁诧异瞧了瞧自己,点点头。
“谨父亲遗愿来寻高家小姐,吾乃孙德胜之子孙金宝。”家丁只去通报,未久,便见有一管家来,笑盈盈请金宝进来。
管家打量一番,笑道:“孙公子栉风沐雨,多疲不易,先同咱见了老爷,便去休息。”
“此番虽冒昧,可高师傅仍健在?”金宝问着。
算来,高师傅如今已80高寿。
管家忽得顿了笑,继而说道:“紧去罢。”
至了一屋子,瞧着窗柩挂着黑布。金宝随着管家只推门入,屋内漆黑,一丝光都透不得,金宝一时晕了眼。
进屋,管家便将门带上。
“老爷,孙公子到了。”管家说罢,金宝虽看不清,却也说着:“高师傅。”
只听暗中一阵铿锵声:“金宝来了,舟车劳顿,可是辛苦?”
“不辛苦,如今高师傅老当益壮,金宝便回去,不叨扰师傅了。”
忽得听闻脚步声近,只听高师傅道:“令尊身子可还健硕?”
“家父好些日子前便殁了。”
“原是如此....可惜呐......”高师傅忽得一叹,继而笑道:“来回既不便,金宝日后便在寒舍住下罢。”
金宝欲推脱,可拗不过高师傅热情,便也允了,留几日便走。
寒暄过后,管家引着金宝出门,推门,有光闯来,刺得金宝不禁回过头来,恍惚间,仿若瞧着屋内角落有人,瘫在椅上,手中握着个玩意儿,熠着光。许是高师傅罢,未多想,金宝便出了门。
余晖将射,宅子晚食。
管家引了金宝入堂,瞧着堂内桌上摆着各色饭食,旁坐着位姑娘,身形娇瘦,面色甚是虚弱,却同自己一般,生着一臂一腿。那便是高师傅女儿罢。
瞧着有人进来,高喜儿站起身来,二人揖了礼,便坐。
二人虽不抬眼瞧着,却总觉似若于何处见过。二人不言语,只吃着饭食,管家正站在旁侧瞧着。
正吃着,忽得听闻外头有下人喊:“发水了!”
二人欲起身,管家只笑着让二人吃罢,切莫担心,自己便出去打探。
瞧着管家走了,喜儿开口道:“金宝哥哥可是于何处见过我?”
“喜儿妹妹识得我?”
“听父亲提过。”
“此番来是谨父亲所托,家父担忧妹妹无依靠,便许我来寻妹妹。如今妹妹过得安好,我择日便回去。”
“这....”喜儿忽得垂眼,呢喃道:“哥哥若回去...且带我走罢。”
“如何这样说?”
“....”喜儿欲言又止,只瞧着管家进来,笑着说道:“原是黄河发了水,没了五十里,咱这地势高,兴是无妨。”
二人吃罢,各自进屋便休憩去了。
夜里风雨大作,金宝正辗转反侧,难能入眠,思忖着喜儿如何说得带她走,忽得门被风顶开,金宝吓得一颤,紧下榻去,正欲关门,忽见管家一将拦下,说道:“如今天冷,咱给公子送热茶来辽。”
管家正提了壶热茶,金宝且让管家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