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六)
一路上,岳莹总是悄悄地向叶荷打眼色。岳莹原本以为叶荷是有备而来的。没想到,叶荷跟她一样,也这么怂。她向叶荷打眼色,是有目的的。她自觉有几分职场经验,不会被赵晓白的眼神吓倒。她只要坦坦荡荡地,光明磊落地,赵晓白就拿她没办法。所谓虎死不倒架,正如是乎。这样,也显得她没有什么鬼心思。腰板看起来硬了,心也似乎不虚了,人也好像有底气了。岳莹就是这么欺骗自己的。她还希望,叶荷也能统一战线。叶荷看起来太柔弱了。赵晓白一个眼神过去,叶荷就要吓摊不可。君不见,刚刚赵晓白经过第二排的时候,下意识地等了一下叶荷,看把叶荷吓的,脚都快站不稳了吧。换做是她岳大小姐,照样大步流星,行走如风。此刻,她岳大小姐装乖做小,就是做给赵晓白同志看的。就是要让赵晓白同志知道,她岳大小姐是何等地乖巧伶俐。好像,叶荷这个家伙,也深得其中三味。要是叶荷这个家伙,此刻脚步轻盈,身姿矫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珠穆朗玛峰一般八风不动,她岳大小姐佩服是佩服了,统一战线是统一战线了,可是鄙视之。岳莹不得不服,叶荷也有这样乖巧伶俐的一面,都不用人教。看叶荷低头缩脑的样子,装乖做小得何其娴熟。她岳大小姐,鄙视之。
敏锐如叶荷,会不知道岳莹打眼色有几个意思?无非是让她挺起胸膛,直面赵晓白的怒火。可是,岳莹这个家伙,也不想想,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嗯,这句充满江湖口吻的话,她也不常用。现在离题万里地用一下,她也感觉挺好的。只是好可惜,她不能说出来。好了,言归正传。岳莹这个家伙,不也是低头缩脑的吗?叫她叶荷同志一个人去面对赵晓白的怒火,岳莹这个家伙,居心何在?她还是觉得,风吹来了,弯个腰,正好。所谓疾风知劲草,不外如是。她才不会上了岳莹的大当,去表现什么个人英雄主义。她是女孩子,不是什么男子汉,需要表现什么男子汉气概。赵晓白是喜欢她的,是不会太过责怪她的。她来这里,只是好奇罢了。当然了,要是赵晓白知道,自己只是凑巧过来看看书,他也不会特意来责怪自己的。叶荷暗暗地安慰自己。只是,她偷偷地看了一眼两三步开外的赵晓白,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满溢了出来。好在,她马上摆了一个严肃脸,不叫岳莹笑话自己。然而,她转过头,还是看见岳莹嘲笑的眼神。她不就是没忍住嘛,有什么好笑的?岳莹,你这个家伙,不也一样。你那双大眼睛里面的笑容,都可以开出十里桃花了,还是粉红粉红的灿烂春光。哼!叶荷觉得,自己还是要懒得理岳莹。否则,都是自己吃亏。不过,唐菲卿不来了,赵晓白就是自己的了。赵晓白明显不喜欢岳莹,岳莹这个家伙居然一点都不自觉。换做是她,早就乖乖地躲远了,才不会跑到她叶荷同志面前,大大地碍眼。哼!咱不理她。叶荷又看了一眼前面的赵晓白,马上低下头,做沉思状。当然了,她的脚步是不会停的。
赵晓白独自一个人走在前面。他有些不习惯。最近一个多月,他的一左一右,无不是被叶荷和岳莹霸占着。这种模式,他开始有些习惯了。今天,突然之间的改变,他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他想放慢脚步,让叶荷和岳莹跟上,但又犹豫不决。今天,他来市立图书馆是干什么的?他是来和唐菲卿见面的。换一个暧昧一点的词,也可以说是约会,还是七年以来的第一次约会。这一次约会,可谓是重要无比。本来,市立图书馆就是他和唐菲卿的二人世界。叶荷和岳莹的到来,已经打破了他想要营造的二人世界的平静。他本该恼怒的。他不能这么快就原谅这两个大女孩。尤其,是岳莹这个差一岁就三十岁的大女孩,一点都不知道轻重。来了,她还硬是要坐在自己旁边。要是下午唐菲卿来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到时候,他只能面无表情地告知唐菲卿,岳莹这个家伙是他的同事兼好友。其他的,他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寄希望于唐菲卿能够理解了。不过,唐菲卿理解了,岳莹未必就会放过唐菲卿。她来这里,不就是和唐菲卿别一别苗头的吗?按照她以往争强好胜的风格,不和唐菲卿整一个胜负输赢,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他还没有深想,没有想好下午唐菲卿来之后的对策。他在唐菲卿和岳莹之间,要怎么做,才能起到润滑剂的作用?他只能见机行事了。只是,他的反应向来要比别人慢上半拍,更是不能和反应敏捷的岳莹比了。而且,唐菲卿也不是习惯示弱的人。她的临场反应,也堪称才思敏捷。到时候,这两个大女孩闹起来,即便是没有打起来,唇枪舌剑的战斗也不是他能够插手的。唉!他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好在,叶荷坐得有些远。希望到时候,叶荷不会像岳莹那样,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然而,叶荷喜欢自己的程度,还要更甚于岳莹。她既然来了,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地毫无作为?要说叶荷只是来看一眼,看看唐菲卿长什么样,他是不怎么敢相信的。更不要说,叶荷是来看书休闲的。她看见自己西装革履,一副见什么重要人物的样子,肯定早已起了疑心。她来到市立图书馆,怎么会是来单纯看书的?唉!到时候,不知道叶荷会有什么动作。希望叶荷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来,才好。好在,以叶荷柔弱的性子,势必不会像岳莹那样,和唐菲卿搞起直接的对抗。她最大的可能,可能还是在一边委屈地看着。然后,看见唐菲卿这个正主之后,洒泪而去。想到这里,赵晓白有些慢下来的脚步,又快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直面叶荷了,更不要说,像往常那样直视叶荷的眼睛。
赵晓白只能继续当他的领头羊。幸好,距离常去的餐馆,路程不远。几分钟后,他就看到了餐馆的玻璃门。再走几十米,他就迈步进了餐馆。进了餐馆,他直奔柜台。他下意识地觉得,既然大家都是为了他的事情来的,他就有必要请客。不论是钱多,还是钱少,都是他的态度。尽管他的心里有些不高兴,他还是持理解的心情的。谁叫叶荷和岳莹这两个大女孩同时喜欢自己,他能说什么?至于小明同学和他的女朋友,他就更要请了。好朋友关心自己,他怎么能够无动于衷?说不定,下午唐菲卿来的时候,他还要小明同学和他的女朋友帮忙,帮忙缓和三个大女孩之间紧张的关系。提前垫了钱,赵晓白在最里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等待后面的四个家伙。说到底,自己期待已久的约会被大家围观,他还是挺不舒服的。和唐菲卿短暂的见面,还要和其他四个家伙分享,换谁都会不痛快。尤其,这四个家伙里面,还有两个不安定因素。当然了,无论如何,叶荷做了什么,他都会持理解的态度的。她那么喜欢自己,不做一点出格的事情,也白费了她对自己的爱。赵晓白坐在那里,已经做好了叶荷到时候迎头痛击的准备。尽管叶荷可能只会委委屈屈地认识一下唐菲卿,最后在心里祝福自己,他还是希望叶荷能够发泄出来。这种复杂矛盾的心情,赵晓白实在无暇分析了,更不可能一日三省了。至于岳莹到时候的表现,他只能像古时候的农民,看天吃饭了。
叶荷和岳莹几乎是同时走进餐馆的。岳莹有心走得快一点,好走在前面,最后可以抢到赵晓白对面的座位。只要抢到叶荷的前面,她就是成功的。可是,赵晓白此刻的态度极度不明朗,她还是选择暂避锋芒、明哲保身,才好。至于赵晓白对面的座位,她就依依不舍地让给叶荷了。至于叶荷敢不敢要,就看叶荷的勇气了。反正,她不敢要。刚刚来的时候,两句不怕死的开场白,早已耗尽她的所有勇气。谁叫她岳大小姐也是喜欢赵晓白的,几乎快非他不嫁了。哼!等到拿住赵晓白,好吧,嫁给赵晓白,就是她的天下了。到时候,赵晓白还敢反抗不成。虽然她会拼命护食,但她怎么会让赵晓白轻易就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那叫什么,对,外松内紧,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让赵晓白变得骄傲了,才好。想到这里,岳莹快乐得想笑,但拼命地忍住了。她还特意停顿了一步,让叶荷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