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半碧空,微微折梦中。
“海砾,我们一起看海吧。”邢盈盈一直重复这句话,直到在飞机上的五六个小时里,她还发着信息要求改变航班,去南湾。
海砾心绞,白楠,白楠是海,春暖花开。去南湾,是否有些不忠于内心,海石沙砾,是父亲的性格,父亲的命运,这一句话无意间竟然又勾起了多少潮涌过往。
“飞南湾吧。”海砾有些为自己的想法担忧,即使邢盈盈已经背了一行李夏装,注定要去那个地方,她不知哪来的自信,相信这里能取悦海砾,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名字,而是遵从他的内心,他太需要别人帮他解脱,帮他做他不敢想的事。
在将要着陆的瞬息万变中,海砾的体温难以恒定,就像这片患得患失的土地,其间夹杂了太多横冲直撞的气息,每个人都能站稳在异国他乡的泥巴上,海砾却有些模糊,风景大好,但毕竟这里的风不是南山的,这里的阳光,也没有果然的盐水帮助他燎过温热。
邢盈盈的步伐轻快,她已经换好了一身裙子,紫色花的样式,气味是海砾那般的纯粹,算是海砾唯一值得欣慰的,还可以看到白区特有的物质。
她喜欢南湾,并不想隐瞒自己已经来过多次,也没有解释,这是海砾喜欢的态度,在城市中央,似乎他已经感受到被海风包围,那是种再生的感觉,毫不夸张,海是天以外第二让人震撼的东西。他对邢盈盈带有一丝感激,这种情绪表达在他第一次牵起她的手,并与她放慢同一节奏的脚步声,那是两双相同的轻微跑鞋,但已经可以忽略价值不菲等庸俗的字眼。
白云是海砾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在海砾的印象里,白区只有密不透风的雾,现在想想,大概是和它们融为一体了。
透过南湾的镜子,海砾看见眼角新生了一颗痘痘,突然说不出话来,邢盈盈梳洗打扮着,看着对镜子发呆的海砾,也对着镜子吹胡子瞪眼和他开玩笑,海砾早已看见她眼角的那颗痘痘,海砾把自己的刺破,邢盈盈大发雷霆:“你干什么,这里的天气容易破伤风!”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邢盈盈用海盗船长的眼罩把海砾左眼的伤遮住,也把自己右眼的痘痘遮住。她不太想知道海砾那奇怪想法背后的秘密,大概和她交往的每个男生都有奇怪的癖好,并自命不凡。
海砾百无聊赖地坐在海边,看到手机上的视频请求,邢盈盈涂着彩妆兴奋地叫道:“海砾,今晚就是南湾翘首以盼的巨浪了!”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趴在大床上,开始了她的美容觉。海砾承认邢盈盈是他见过最懒的女生了,但是懒得让人无话可说。
外乡的阳光很差,温度和亮度都太高,海砾看着平静的海面,实在想想不了几小时后这里的天翻地覆,他拿掉海盗船长的眼罩,戴上太阳镜,遮掩伤疤,离开白区一周后,海砾想回去了。
在几小时的睡梦中,海砾比醒着疲劳更甚,他总是这样,不停地思考一些与快乐无关的东西,但是却毫不后悔。直到邢盈盈出现在视线中,裙子的颜色突然消除了他的视觉疲劳,那是向日葵的颜色,如果在昏黄的沙滩上,显得很平庸,但是混着悄然而至的夜色,和邢盈盈的彩妆,那是种独具一格的美丽,邢盈盈比白楠高挑,气质中多了一份高贵,一种无与伦比的令任何人都会欣赏几分的高雅,嘴角勾起的微笑貌似很随意。她给人的感觉都是貌似,像海砾的谎言,等着人戳穿,却戳不透真实意图,或许越复杂的越简单也说不准。
那最平淡的唇彩,粉色,却让海砾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定说不上来,只能做着冥思的表情。
脚边的海水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随着远方的推波助澜开始涌动,越来越强烈,和着海砾的脚掌发出特有的声音,那明显与脚掌无关,他却兴奋异常。
在任何人还手足无措的时候,滔天巨浪顷刻间开始涌起,这种突如其来的壮阔让海砾有点难以名状的尴尬,他似乎接受不了这种汹涌。
慢慢的,潮水掩藏了一些动作,只剩远方的浪潮开始滚动,在所有人欢呼雀跃的声音之中,海水和风的联手欺骗才刚开始。海水再一次涌到脚边,大浪把海砾砸在沙滩上,第二股朝着邢盈盈的方向猖狂地冲了过去。在海砾的怀抱里,她躲过了,海砾好像被砸痛了,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们就在彼此的怀抱里长久停留,无意间,海砾看到邢盈盈眼角的创可贴,他和着海水轻易地撕了下来,转动身体,与她的双腿各朝一个方向,只有头部紧紧的贴合,海砾稳稳地抱住头,慢慢地吻了上去,两道伤疤也奇准无比地贴合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白雾天堂的祝福。
除夕那天,航班晚点,他有些懊丧,飞机在无边的地方远行,零点听见新年快乐等祝福之后,海砾拍着邢盈盈,指着南山的一角,说自己闻见了熟悉的气息,还有冰雪刚刚融化的第一缕阳光的香味。
看着坐卧不安的海砾,她知道他在做梦,他在恋家,她给他盖上衣服,抚摸那双爱笑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