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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福薄缘浅

“胡大夫,就没有其他办法吗?花多少银子都可以。”韩老爷多么希望可以听到肯定的回答。

胡大夫无奈的摇摇头,有机会的话他也会争取的,毕竟是个生命啊!

“老夫是无能为力了。”

“我可以找大嫂帮忙,她是神医一定是可以的!”段长风忽然燃起希望。

“那另嫂多久可以到?”

“京城到苏州快马加鞭,日夜不休怎么也要十日。”更何况大嫂没有丝毫武功,要她这么赶路怕是也不可能。

“那就来不及了,老夫竭尽全力也只能保住胎儿三日,如果三日后胎儿仍留在韩小姐腹中,怕是大人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三……三日?”段长风眼神空洞,这个打击对他实在是太大了,他一时不能接受。

“你还在想什么?既然另嫂已经赶不过来,现在保住芸芸的命是最重要的,难道你只要孩子,不要大人?”任嘉诺已经毫无昔日的儒雅,现在芸芸随时危在旦夕啊!

他并不是要孩子不要大人,天知道他有多么的爱芸儿,只是这是他们的孩子啊,他不能就这样夺去了他的生命,他下不去手啊,至少他要让芸儿知道曾经他们是在一起的。

“胡大夫,你说你可以保住这孩子三日?”段长风静静的说,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是,只有三日,三日后……”

“好,那么请您保住这孩子三日,三日后我们再来送别孩子。”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了,孩子啊,不要怪爹爹!

所有人都陷入了悲伤中,除了躺在床上还一无所知的韩芸芸和在角落里偷笑的李柳儿,哈哈……这就是报应吗?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惜让你留住了这条贱命!

过了许久,段长风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知道胡大夫开了药方,小莲边哭边喂韩芸芸吃下了药,可是却不见她清醒,任嘉诺被强压着去吃了饭,无数人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但说什么他也想不起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段长风始终守在韩芸芸的床前,知道芸芸可以保住性命任嘉诺也没再纠缠,其实主要还是韩老爷和韩夫人出面,他才肯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李柳儿却一再坚持把韩芸芸留在“观云阁”

“芸儿,好些了吗?我就在你的身边,不要怕……”段长风握着韩芸芸的小手轻声细喃。

恍惚间韩芸芸听到一个好温柔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这声音是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想要看清究竟是谁在呼唤着自己,可是她竭尽全力就是睁不开眼睛、身体也丝毫动弹不了,只能任凭那个人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嘴唇,她感受到自己的手正被紧紧握着,好温暖……

“妹夫,我看芸芸一时也行不过来,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李柳儿其实是到这里看看韩芸芸有没有醒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韩芸芸伤心欲绝的样子。

“不用了,我要陪着他们两个,我们一家三口相聚的时日不多,我要芸儿一醒来就可以看到我。”

轻轻抚摸着韩芸芸平坦的小腹,这里有他们的孩子,可是他们相聚的日子却只有三日,老天爷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

李柳儿并没有在说什么,反正她也不是来关心他们的,他们愿意怎样就怎样吧,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孩子?什么孩子?谁的孩子,怎么这么可怜只能跟父母在一起三日?真是太可怜了,可是为什么自己却这么想哭呢?昏迷中的韩芸芸好像做了一个非常痛苦的梦。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韩芸芸眼角滑落了泪水,段长风慢慢为她拂去。

“芸儿,你在伤心吗?没事的,孩子不会怪我们的,他一定非常懂事,知道自己无缘和父母见面,可是我们不要哭,我们要快快乐乐的度过这三天,好吗?”

韩芸芸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真的不再哭了,又继续沉沉的睡去……

转天一早,韩芸芸慢慢睁开了眼睛,强烈的阳光刺入她的眼睛,使她觉得很不舒服。

“芸儿,你醒啦?”段长风欣喜地说,一整晚他都没有合过眼,就怕她醒来没看到自己。

韩芸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眼神空洞却充满柔情,平日强壮的身体此刻看上去确实如此的娇弱,这还是那个她所认识的段长风吗?

韩芸芸下意识的伸出手,却发现她的手正被另一只大手紧紧握着,想要抽回却力不从心,刚清醒时还没有感觉到,现在一切感觉全部恢复正常,韩芸芸感到了全身酸痛,丝毫使不上力,好像生过一场大病似的。

“芸儿,你不要动,你还不知道吧,你在佛堂整整待了一个晚上,受了严重的风寒,胡大夫说这几****都要卧床休息,还有所有的补药你都要乖乖喝下去,否则想要恢复是很难的!”

为她捋过额头的乱发,段长风温柔的说,这声音好像她梦里的那个声音啊!

“恩,这是观云阁吗?我怎么会在这里?”刚刚苏醒,韩芸芸的声音感觉还有些沙哑。

“是的,是表哥把你抱回来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在佛堂过夜?”

虽然一直守在韩芸芸的身边,但是段长风还是把事件的始末都了解了一下。

芸儿前晚来找表嫂,听王文说表嫂去了佛堂,就去找了,可是谁知道表嫂却没有遇到芸儿,拜祭完就去别院陪知府大人,早上福伯发现了芸儿自己躺在佛堂的地下,于是急忙来通知大家了。

“我自己?可是当时佛堂的门说什么也打不开啊,后来我就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也不怪你,只是……只是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

段长风没有注意韩芸芸说了些什么,只是想着要怎么安慰她,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想必她们的感情要更深些。

“什么事?”

“芸儿,其实你怀孕了。”

“我怀孕了?”难怪这两个月的月信没有来,她还想要去看大夫呢,真是太好了,她要做娘了!

“可是芸儿,这孩子我们要不得……”段长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韩芸芸的每一个表情。

“为什么要不得?谁说要不得?”

“因为那晚你受了严重的风寒,再加上孩子还小,所以稳不下来,我们只能再跟他在一起三日,不然芸儿你就有生命危险……”

段长风还在说着什么安慰的话,可是韩芸芸的脑袋已经什么也装不下了,三日?那可怜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天!这不是真的!她不愿意相信。

“不,你骗我的对不对?我的孩子很健康不会有事的。”韩芸芸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芸儿,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很伤心,可是我们必须放弃他。”

“谁也不可以放弃我的孩子,不可以!他在我的腹中,我没有同意你们谁都不可以夺走他!”韩芸芸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芸儿,没有人想要夺走他,他始终都是我们的孩子,可是我们的缘分太浅,他要离开我们了。”段长风温暖的大手附上韩芸芸抚摸自己小腹的柔夷,就好像一家三口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眼泪不听话的自眼角滑落,慢慢的加快速度,但是她却哭不出声,只是轻轻地抽泣,段长风心疼的吻去了她所有眼泪,但是刚刚吻净,就马上又会湿润,段长风就这样一直吻着,直到哭得累了的韩芸芸睡着为止。

不要说韩芸芸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连他都过了一天一夜了,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只是这个梦是那么的真实,永远没有醒的那一天。

韩芸芸再次醒来已经是晚饭的时间,段长风一眼寸步不离的守在他们母子身边,样子也比早上更加憔悴了许多,看得大家很是心疼。

“这一切都不是梦对不对?”韩芸芸突然很是平静的说。

“对。”他低下头,他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哪怕梦醒来他们从没有过什么孩子也没关系,只要不是现在的结局。

“那么说我只能再陪他两日了。”韩芸芸的语调平静,没有任何起伏,让人听着这样的可怕。

“对。”

韩芸芸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呆呆的仰望着上方的窗幔,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也没有在哭过,段长风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受,他多希望她可以哭出来,这样她会把自己憋坏的。

“芸儿,来吃些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韩芸芸只是呆呆地让段长风把饭一口一口的送入,吃的什么、饱没饱她都没有感觉,而她的手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小腹。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李柳儿期间来过几次,虽然对韩芸芸嘘寒问暖,但怎么看都是那么的虚伪,段长风也没有时间去理会她,现在芸儿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任嘉诺更是不必说,若不是段长风在这里日夜守护,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他才是韩芸芸的夫君,那关切之情更适宜于言表。

“长风,我想回‘彩云阁’”韩芸芸的语气依旧平淡。

“好,我这就去安排。”他知道她是觉得这里人来人往的打扰了她和孩子。

安顿好一切后,段长风带着韩芸芸回到了自己的“彩云阁”,并请求了韩老爷的同意,这几日不会让太多人过来打扰。

回来后,韩芸芸没有再跟段长风说过一句话,他也没有去打扰她,只是一直在一旁静静的守候着她,整个‘彩云阁’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变得一片死寂。

“孩子,你看我们回家了,这就是我们的家,可惜你看不到。”

已经最后一日了,她要让孩子知道,娘亲是多么的疼爱他,明日他就要离开娘亲独自上路了,所以她要让他记得曾经这是他的家,希望以后有机会他可以回来。

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韩芸芸一边轻抚着小腹,一边低声自喃。

“孩子,这里就是娘亲最喜欢的地方,看这里种着各种奇异花草,布局和摆设都是娘亲手布置的,如果你能来到这个世间,也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顺手摘了一朵花,闭上双眼放在鼻尖轻嗅,段长风跟在不远处,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一整天韩芸芸都没有休息,她逛遍了韩府的每一个角落,给她的孩子讲述着她小时候在哪里玩耍过,是怎么样的淘气,怎么样的整人……

但是就算再不舍,分别的日子还是要来的,相聚的时刻总是那么的短暂,短暂到一眨眼就过去了。

“段公子,准备好了吗?夫人那边……”胡大夫一早便来到了韩府,还带着一位经验丰富的稳娘。

“准备好了,再让他们多呆一会吧。”隔着纱幔,段长风担心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韩芸芸。

“孩子,一会儿你就要离开娘亲了,路上你不要怕,要记住娘亲最爱你了。”

终于憋了三日的眼泪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湿润了大红色的喜被,看到进进出出忙碌的人们,韩芸芸静静地闭上眼眸,等待着最后的一刻,她的孩子离开她的一刻。

门外稳婆用芭蕉大扇快速扇着炉上煮的落胎药,还一边张罗着小莲要多烧些热水,对她来说这种事已经麻木了,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

“胡大夫,芸儿小产不会有危险吧?”

“本来寻常的小产之后只要好好修养个两三个月就不会有大碍了,可是夫人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精神也不是很好,其实这一次的小产对她来说伤害是很大的,若不是韩家用得起昂贵的药材,恐怕平常人家是要准备后事的。”哎……这就是命啊!

“那芸儿多久可以恢复?”

“起码也要大半年才可以恢复的像以前一样,若是再想要孩子,怎么也要一年之后,不然对孩子和大人都不好。”

“一年,好的,一年。”段长风思索着,看芸儿现在的情况,身体恢复还好说,只是精神上的打击太大,本想要让她再有个孩子来弥补一下心灵上的创伤,看来还是急不得。

“公子,不能再等了,不然大人会有危险的。”稳娘催促着。

“好吧,我进去说一下。”

段长风走到韩芸芸的床边,坐了下来,理了理她乌黑的秀发“芸儿,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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